蘇策匆匆忙忙帶着她跑路,那就說明東窗事發,定會有人查到他頭上了。
寧兮瑤善解人意地笑了,“好。”
他突然將人擁住,不斷用力,像是要把她按進身體裏,“有你在身邊真好。”
寧兮瑤掙開他,催促道:“你快走吧,別耽誤了。”
蘇策留戀地捏了捏她的手,“好。”
出了門,正好侍從們也到了,蘇策對其中一個招了招手,“藥可帶着了?”
“是。”
“這幾日多少用些。”蘇策回頭暼了一眼,“換了地方,難免她起心思。”
侍從垂頭應下,卻不禁感慨,前頭還愛不釋手呢,一轉頭就能給下藥,可見愛不愛的,還是難說。
寧兮瑤透過窗戶看着,沒過多久,侍從們便各司其職,把院子拾掇乾淨了,門口也多了兩個侍從把守着,分毫不放鬆。
“呵。”她往嘴裏擱了個杏仁,如果病嬌有排名,蘇策肯定能擠進前十。
不多時,明月捧着藥來了,寧兮瑤使了個眼神,她立馬抓過了宋蓉兒,又是一勺灌下去。
宋蓉兒猝不及防,咳個不住,明月護住藥碗,“你看着點,姑娘的藥差點被你弄髒了!”
“呸!”宋蓉兒啐道:“什麼藥不藥的,就是你們專門用來折磨我的!”
說完便掀開簾子跑了出去,明月氣得跺腳,“姑娘!”
“叫我幹嘛?”寧兮瑤指點道:“看不慣就揍她啊,你勁大,她肯定打不過你。”
明月一時間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直到看見她坦誠的眼神,這才明白了,捏着拳頭道:“奴婢這就去。”
被折騰了一通,寧兮瑤也沒了喝藥的心思,那碗藥漸漸沒了熱氣兒,她正想將就着喝了,誰知明月匆匆跑了回來,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姑娘!”
寧兮瑤手一頓,不敢置信地道:“打輸了?”
明月搖搖頭。
她又問,“那是,把人打壞了?”
明月艱難地開了口,“奴婢跟她打着打着,她……睡着了。”
睡着了?
寧兮瑤一臉茫然,宋蓉兒什麼都沒做,怎麼就累成這樣了?
思索間,她垂下頭,褐色的湯藥倒映着她的面容,寧兮瑤突然醒悟,剛纔宋蓉兒喝了她的藥!
不過一句戲言,沒想到真替她擋了災。
她漸漸捏緊了衣袖,果然沒猜錯,蘇策依舊是不肯放心。
此刻,壽康宮偏殿。
皇帝捏着那副畫,林淮正手腳並用地比劃着,“皇上你看,你看這筆觸,這走勢,明顯就是賀文畫的!”
這是一副清麗的山水畫,青山如黛,碧波盪漾,沒想到賀文除了畫美人,也會畫山水。
楚雲漾默默思忖着,不經意間伸手摸了摸畫紙,竟有些許粉末落下,林淮驚訝地道:“這……這是什麼?”
湊近聞了聞,有淡淡的藥味,楚雲漾吩咐道:“去叫個御醫過來。”
“是!”
這幾日御醫全都駐紮在壽康宮,是以不過片刻便來了,皇帝指着那副畫道:“仔細看看,這畫上的粉末是何物。”
御醫小心地刮下些許,端詳片刻,又投入水中,這才道:“皇上,臣看過了,這是酒仙散。”
“酒仙散?”林淮問道:“釀酒用的?”
“並非如此。”
御醫解釋道:“服用此藥,會使人手腳痠軟,懨懨欲睡,如同醉酒一般。”
御醫琢磨片刻,說道:“臣聞着,這藥中還有些許香氣,想是被塗在了畫上,掛在香爐之上,日日燻蒸,也能起效用。”
驛館,私宅,賀文的畫,酒仙散。
這些線索串聯起來,似乎都指向了一個人,一個對寧兮瑤早有企圖的人。
楚雲漾霍然起身,吩咐道:“把梁國使臣接進宮來。”
“是。”
“還有蘇策,一併帶來。”
林淮愣了愣,拱手道:“臣這就去辦。”
鳳鸞宮。
偏殿裏格外空蕩,只有女子的嗚咽聲不斷迴響。
“二小姐。”
青禾端了碗湯藥進來,擱在桌上,宋綺歡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明白她要做什麼。
“皇后娘娘讓奴婢料理了你。”
青禾單刀直入,似乎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奴婢也是奉命行事,二小姐別怪罪。”
“嗚嗚!”
宋綺歡驚恐地流下了眼淚,一直以來,她和皇后相互怨恨,可從沒想到有一日皇后竟然想殺了她!
“沒辦法。”青禾用湯勺攪了攪,說道:“誰讓二小姐惦記着皇上,更看上了皇后之位,娘娘說了,您是宋家的污點,除了您,宋家就乾淨了。”
“娘娘還說了,您呀,都比不上外頭養着那個。”
“二小姐,你有什麼想說的?”
一頓精神攻擊完畢,青禾抽出了她嘴裏的棉布,宋綺歡第一反應就是乾嘔,而後才道:“宋佳凝,你讓宋佳凝來見我!”
“小姐別喊了。”
青禾嘆氣道:“皇后娘娘不會來的,不過,的確有個人想見你。”
說完便將門偷偷打開,有個人影閃了進來,宋綺歡定睛一看,竟是越嬪。
她穿着與青禾一樣的侍婢服飾,卻掩不住那傾城的容色,上下打量宋綺歡一眼,說道:“原來這就是親姐妹,本宮瞧着,不過如此。”
“你又來說什麼風涼話!你滾!”
宋綺歡又驚又怒,自然受不了她的嘲諷,越嬪也不在意,只坐在她面前,“宋二小姐,若我是你,臨死之前見到的人,我會當成救命稻草一般抓住。”
“你能救我?”宋綺歡眼裏燃起了希望的火光,“你將我放了,我給你銀子!”
“嗤。”越嬪笑了,“小姐說笑了,本宮在宮裏,不缺銀子。”
“那你想要什麼,我給你就是了!”宋綺歡焦急地道:“宋佳凝這賤人要殺我,你若能救我,我會替你扳倒她!”
越嬪饒有興致,“哦?那你說說,有什麼法子?即便要本宮救你,也得看看你值不值得一救。”
宋綺歡斟酌片刻,終於開了口,“你可知道,皇上有個一母同胞的兄弟?”
越嬪說道:“你說的是被封爲恆王的那一位?可他早已經離世了,你提他做什麼?”
“你聽我說。”宋綺歡壓低了嗓音,“當年,宋佳凝原本要嫁給恆王,可後來因爲恆王死了,她才嫁給了皇上,成了當今的皇后。”
越嬪漸漸聽出了門道,“你的意思是,恆王之死有不同尋常之處?”
宋綺歡勾起脣角,邪邪一笑,“豈止是不同尋常,明明就是處心積慮,你知道,恆王到底是怎麼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