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思則表示懷疑,畢竟她這位嫡母向來刁鑽,幼時她可沒少喫虧。
“陳夫人。”
寧兮瑤清了清嗓子,說道:“借一步說話。”
陳夫人自然清楚她想說的話,只是人前百衆,貴妃對她表示親暱,也是件挺有面子的事,是以得意地揚起頭,說道:“妾身從命。”
“夫人。”陳思擔憂地道:“實則也不算什麼要緊事,要不然,咱們把娘娘叫回來吧。”
知女莫若母,寧夫人倒沒那麼緊張,“貴妃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她纔不肯喫虧呢,走,咱們去那邊等着。”
陳思被拉走了,涼亭裏,寧兮瑤粲然一笑,親自奉上了一盞茶,“陳夫人嚐嚐。”
早知道,就連皇帝都沒這種待遇。
陳夫人越發飄飄然,伸着蘭花指接過來,啜了一口,似笑非笑地道:“娘娘,有什麼話,您說就是了,不必如此。”
“好。”寧兮瑤抄着手,單刀直入,“小陳大人出嫁,須得從陳家迎親,屆時請陳夫人幫襯些。”
“呦。”
陳夫人一聽就不幹了,“娘娘,方纔妾身已經說了,老爺病着,家裏忙亂得很,這件事,怕是不能。”
陳思那個小賤人,一個洗腳婢生下的,能活着就不錯了,還想從陳家出嫁,做夢!
實則寧兮瑤早料到了這一層,語氣平和地問道:“你成過親嗎?”
陳夫人一驚,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娘娘何意?妾身若是沒成婚,怎麼可能當上陳家的當家主母?”
“哦。”寧兮瑤撥弄着白瓷的茶盞,漫不經心地道:“那,成親的流程你都清楚吧?”
“娘娘到底想問什麼?”陳夫人怫然道:“妾身好歹也是官眷,如何能被您如此羞辱?”
“誰羞辱你了?”
寧兮瑤擡手道:“陳夫人你也太小題大做了,莫名其妙嘛。”
媽的,到底誰莫名其妙?
陳夫人柳眉倒豎,擡腿就要走,寧兮瑤卻幽幽道:“本宮聽聞,新娘子出閣,是要由兄弟從閨房背到門口的,夫人說對不對?”
兄弟。
陳思的兄弟,那不就只有陳吉了嗎?
上次因爲陷害寧家,陳吉被判了流放,中途病了,陳家懇請將人接回來養病,如今還在府裏。
是以方纔寧夫人提及侍妾懷孕,陳夫人的表情纔會如此緊張。
“夫人,您說,要是小陳大人從陳家出閣,爲全禮法,定要讓陳二公子出席,這樣一來,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寧兮瑤微微偏頭,目光狡黠,“再說了,兩家結親,說不定二哥哥一高興,陳二公子那檔子事,他就不計較了,向皇上求個恩典,陳家不就能闔家團圓了?”
的確是令人心動的條件。
陳夫人緩緩坐下來,盯着她細嫩的面孔,突兀地笑了,“娘娘好盤算,可若是陳家不應呢?難道娘娘會惱羞成怒,把我兒從府里拉出去?”
“本宮纔不是那種人。”
她委屈巴巴地盯着陳夫人,“夫人誤會了,本宮若是想算計你,大可直接昏倒,就說是夫人衝撞了本宮,人人都瞧見本宮待夫人十分和善,皇上來了也只會怪你。”
陳夫人臉都僵了,“娘娘這是在威脅妾身?”
“嗯。”寧兮瑤晃了晃脖子,做好了隨時昏倒的準備,“兩條路,夫人想選哪條?”
“嫁妝就不必了。”寧兮瑤大氣地一揮手,“本宮承包了。”
陳家能拿出多少東西來?到時候搞得格外寒酸,豈不是讓陳思丟臉?
“是。”
寧兮瑤嬌慵地起了身,笑盈盈地握住陳夫人的手,嗓門明顯拔高了許多,“夫人親力親爲,這場婚事定會辦得風風光光,本宮在此謝過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如芒在背,這種情況下,還能說什麼?
“娘娘客氣了,妾身……定會盡心。”
哎,這就對了。
寧兮瑤對她挑了挑眉,擰身去找寧夫人和陳思彙報結果了,“搞定!”
陳思無聲地捂住了嘴,喃喃道:“娘娘竟然能說動母親?這太不可思議了。”
寧兮瑤覺着她這個新嫂子太可愛了,直接摟過人,壓低嗓音道:“談判嘛,講究的就是威逼利誘,這裏頭學問大着呢,往後我慢慢跟你說……”
寧夫人把她作亂的手拉下來,低聲道:“人前百衆的,娘娘好歹莊重些。”
寧兮瑤有點委屈,“娘,我這不是想營造一個和諧的家庭氛圍嘛?”
“貧嘴。”
“嫂子你看,娘怎麼這樣……”
三人親親熱熱湊在一處,有說有笑,一旁,才被寧兮瑤熊了一頓的陳夫人越發不忿,恨恨道:“這還沒成婚呢,就做出這幅樣子來,成了婚,寧家豈不是更會助着她?”
說着便往宋夫人身邊湊了湊,宋夫人輕蔑地暼了她一眼,“沒用,一個庶女都拿捏不了。”
“夫人說的是。”陳夫人忍氣吞聲地道:“妾身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求您幫幫妾身。”
“得了。”宋夫人倨傲地起了身,在衆人的簇擁下朝着三人行去。
寧兮瑤瞧見了,卻故作不知,只同陳思說笑,宋夫人只得先開口,“妾身見過貴妃娘娘。”
“哎呦。”寧兮瑤驚訝地道:“宋夫人來了,本宮一時忙碌,沒瞧見您。”
沒瞧見?
一個大活人戳在面前,她說沒瞧見?
宋夫人撐着端莊的笑容,意味深長地掃了陳思一眼,“瞧着娘娘與小陳大人如此投緣,往後過門,定是家宅和睦。”
話是好話,可從她嘴裏說出來就變味了,寧兮瑤挑眉道:“借夫人吉言了。”
宋夫人掩脣一笑,“寧夫人真是好福氣,往後小陳大人過了門,再娶上兩房妾室,就能開枝散葉了。”
這話一出口,還沒等陳思反應,寧夫人和寧兮瑤頓時拉下了臉。
倆人異口同聲道:“納妾?誰納妾?我們寧家從來不許納妾!”
寧兮瑤盯着宋夫人,分外不滿,這老妖婆有病吧?婚還沒結呢就在這說什麼納妾不納妾的,噁心誰呢?
“不納妾?”宋夫人震驚不已,“娘娘說什麼糊塗話?家裏的爺們哪有守着一個女人過活的?”
“娘娘說的是事實。”
寧夫人冷冷道:“再說了,家門也不是靠侍妾撐起來的,既娶了人家姑娘,就該一心一意纔是,別人家的本夫人管不着,我寧家的男兒若是敢納妾,本夫人非打斷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