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用言語很難形容的黑，比墨汁黑，比黑夜還黑。
當時太小，我並不懂阿爹指地到底是怎樣的黑。
可現在當我將目光投向了色棺，一切就昭然若揭了。
我走上前，並未伸手，只是凝視了色棺片刻：“原來比墨汁黑，比黑衣還黑，就是這種顏色啊。”
“棠棠。”白華似真害怕我被嚇到了，當即開口，隨後更是直接將我護在身後。
“我沒事，你們繼續吧。”我努力擠出一抹笑容：“不是將這孩子，放入色棺就可以打開嗎。”
那別因爲我而耽誤了。
見我都如此說了，白華沒再多說什麼，他只是神色晦暗的看了張丁香一樣：“張族長，如此一來這色棺還要打開嗎？”
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白華不是在問我，但我還是一臉疑惑的望向了白華。
可他這次卻沒有給我解釋。
隨後我只能將目光投向了許玄清、應龍。
發現他們兩人臉色都有些沉重，可卻並不疑惑。
得咧，我明白了。
他們一個是神君，一個是真龍，一個是朝天宗的人。對比之下我這個普通人，自然會顯得太弱太無知。
“棠棠。”我嘆息了一聲，白華看出我的失落，忍不住開口喊了我一句。
“沒事，你們繼續我很好。”我卻是趕忙擺手。
總不能因爲我平凡不懂其中玄機，就讓他們停下來給我講解吧。
沒這樣的道理，我不敢享受這樣的特權。
但……
“色棺跟我們預計的不同，既然張家村人是活葬。死不能入土爲安，那無論他們是否心甘情願，必是有怨的。只是究竟是怨氣沖天，還是可以壓制誰都說不準。所以一旦將這色棺打開。無非就有兩種可能性，第一是如同我們之前想的那樣，從色棺中找到線索，找到困龍棺。甚至因爲色棺的開啓，尚河村的禁制就會徹底打破。”
讓我沒想到的是白華，竟真的耐心且細緻的開口解釋了起來。
以至於我愣了好一會，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許玄清忍不住輕輕碰了下我的胳膊，“丫頭，神君還等着呢，你倒是接着往下問啊。”
“哦。”被他這麼一碰，我才猶如大夢初醒，趕忙點頭：“那第二種可能性呢？是什麼？”
見我當真提問了，白華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而我卻越發不懂了，厲害如他，難道僅僅是因爲我願意提問，他就高興了嗎？
就在我還沒想清楚理所然的時候，白華的聲音再度傳來：“第二種可能，就是怨氣失控。張家百年甚至是更久的怨氣一瞬間爆發。竭力一戰我們或許能倖免，但……”
話到一半白華停頓不說了，只是目光涼颼颼的掃射了一遍，張家村的所有人才道：“但張家人，無論本家還是旁支，都不可能逃過此劫。這也許就是張有財口中說的，張家村的命脈已經斷了，從此以後我們張家村不可能再有任何生機。”
白華便又道：“所以張族長這色棺還要開嗎？”
聽到這我算是徹底明白了，爲何白華會詢問張丁香是否要開啓色棺。
因爲一旦我們賭錯了，張丁香包括在場的所有張家人都會死。
所以這個選擇權，的確該交給張丁香。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張丁香只是猶豫了那麼一小會，便開口道：“秦棠棠，你覺得我該怎麼選？”
啊？
我怔了怔，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
因爲就算事關重大，張丁香需要找個人拿主意商量，不應該是找白華嗎？
畢竟她對白華是既崇拜又愛慕。
再不濟找應龍和許玄清他們也是可以的啊，畢竟他們身份特殊，能給她更深層更好的建議。
“不，你比他們任何人都合適。”誰曾想張丁香，竟越發堅定道：“所以秦棠棠，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開吧。”我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出了這話。
說完後，除了張丁香和白華等人面上沒有一絲波瀾外。
其餘張家村的人都一臉疑惑叢生的看着我。
見此情況我覺得我十分有必要解釋下，“雖然聽起來開是五五分，可其實不是的。打開色棺是有危險不假，但如果不開色棺明日，等大批的紅色水蛭來襲我們一樣會死。所以嚴格說起來是三七分。”
這樣一來他們就該明白，我爲何說開了吧。
就在我自認爲如此簡單的算術誰都可以算出來的時候。
沒曾想張家村人依舊個個神色凝重的看着我，雖然沒有指責但顯然對我的說法，並不買單。
“棠棠，不必害怕，將你內心最真實的感受說出來。本君在。”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的時候，白華突然開了口。
他這話雖簡單，卻讓我心中不再彷徨，甚至還多了一份底氣和力量。
所以清了清嗓子，我再度開口：“更重要的是，不管是張家本家的人，還是張家旁支，他們都是你們的先祖。普通人尚且會擇選好的墓地，依舊先祖庇佑子孫後代。你們就更該明白，不管他們變成什麼樣子，你們身上留着的血脈不會變。所以我相信也堅信，活葬雖殘酷無比但依舊無法改變他們的本質或者初衷。”
“他們是不會害你們，甚至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守護你們。”
說完後，我有些忐忑的看着張家村衆人，不知道我這樣的說他們是否明白。
畢竟在我看來先講事實和道理，總比這些虛無縹緲且無法驗證的“情”要強。
可沒想到的是……
“秦姑娘，我們明白了。”
“是啊，秦姑娘，多謝你爲我們指點迷津，開棺吧。”
這真的可以嗎？
我有些詫異也有些驚喜。
白華卻是看了張丁香一樣，將手中抱着的孩子，遞給了張丁香。
隨後張丁香口中念着我聽不懂的咒語，然後再慎之又慎宛若放一塊稀世珍寶般，將那孩子放入了色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