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高峯更想知道顧峯抓捕行動的最終結果。
他見林宇已沒有繼續“分享”的意思,便再次將目光投入夜色之中,等待着顧峯凱旋歸來。
“林宇!都抓住了!”
半小時後,顧峯的聲音從街道的一側響起,雖是隻聞其聲,但聲音裏的喜悅顯得猶爲濃重。
等顧峯的身形出現時,林宇卻發現他手上未抓住一人。
他雖然心生疑惑,但也一字未說。
只是,在他身邊同樣對顧峯的歸來翹首以盼的高峯卻難忍心中的困惑:
“顧隊長,你抓到的人呢?”
“你派了那麼多人跟着我,我不好好利用一下還親自動手那還是人嗎?”
高峯聽罷這話,並未因爲自己的手下被顧峯當了工具而動怒。
他將目光投向顧峯身後,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撒出去的人手都跟隨顧峯迴到了學院所前。
那些同僚們的手上都各自抓着嫌疑人,仔細一數,至少有十數個。
等顧峯走近,準備再向林宇表功一番時,林宇已經回到了學院所內。
他直接前往檔案室,然後坐在了桌前,雙手撐在桌面上,眼睛盯着眼前空無一物的屏幕發呆。
檔案室的管理員不知道這位自警備局而來的同僚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卻被林宇的氣勢所懾,未敢上前詢問一二。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走廊裏傳來了顧峯的聲音。
“林宇?林宇!你在哪兒?”
林宇看向門口,眼神依舊有些空洞。
等聲音越發近時,他才用尋常的音量出聲:
“我在這裏,檔案室。”
顧峯聽到林宇的話,一個轉身進了檔案室中,這纔看到“失蹤已久”正坐在檔案室內的他。
“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等你們消息,有點無聊,過來坐一會兒。
反正一會兒總是要過來的。”
“嗯?
爲什麼要過來?
咱們現在不應該去審訊室等着問那些被抓來的監視學院所的嫌疑人嗎?”
林宇指着眼前的屏幕:
“我並不覺得他們說的話有檔案靠譜。”
顧峯沒有接下話茬,因爲他實在不知道林宇這話應當如何去接。
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林宇的臉,似乎想從中發現一二點線索。
可惜,林宇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連一絲起伏變化都未出現。
“好吧……我實在看不出你的主意是什麼了,你還是明說吧!”
“你可是探王,對調查和分析輕言放棄可不該是你的風格。”
林宇的話激起了顧峯的好勝心,他本未將猜測林宇所想之事放在心上,平日猜上一下也只是作爲緊張探案之餘的調劑。
可如今林宇把這事上升到行事風格上,讓他“探王之心”再次覺醒。
“你說要靠查檔案來代替審訊,足以見得你已經對這幾個人的身份有了個初步的判斷。
你認定了他們的身份,並且認定我們從他們身份中能夠獲得線索。
由此可見,他們真正的價值並不在他們本身,而在於他們背後的勢力或是人際關係。
你希望通過檔案來理清他們背後的線索,從而印證你心中的結論。”
“很好。”
顧峯這番話似乎讓林宇頗爲滿意,林宇的頭不斷點着,那欣慰的模樣彷彿是一個老父親看到自己的兒子考上了心怡的大學,正拿着錄取通知書驚喜的無語凝噎一般。
顧峯突然覺得林宇似乎在佔自己便宜,可惜他沒有證據。
隔了許久,林宇才從“欣慰”的情緒之中解脫出來: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想幹什麼了,那就快去做準備吧!我在這裏等你。”
顧峯下意識地立正敬禮,然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檔案室。
檔案室的管理員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宇,嘴張大得能夠塞進一個蘋果。
顧峯是誰他不會不知,而林宇是誰他可從未聽過。
但顧峯對林宇的恭敬卻是實打實的,這很難讓人不浮想聯翩。
不過這想法他可不管宣諸於口,只能默默地蹲在一邊的角落觀察林宇。
林宇發現了管理員的異樣,但他並沒有在意。
他的眼裏彷彿只有眼前那臺電腦方寸間的屏幕,認定了他想要的答案就在其中。
半小時後,顧峯迴到檔案室。
此時夜色已深,但無論是林宇還是他都沒有絲毫倦意。
他將手中的一沓文件放在了桌上:
“這是被抓那十二人的資料,你可以先看……”
“不必看了,直接查吧!”
林宇拿起第一張紙,將其中的一些關鍵信息輸入到了檔案室的查詢系統中。
很快,查詢系統便開始運作起來,並顯示出了結果。
張成坤,男,二十五歲,思科集團下屬保安公司員工。
周小乙,男,二十八歲,思科集團下屬保安公司高級顧問……
顧峯站在林宇身後,看着林宇的調查結果,眼神裏佩服之意越發濃郁。
被抓的十二人中,有三人是江城大學的在校學生,和陳思科是同班同學,其餘九人則全都來自於思科集團下屬的保安公司。
思科集團在江城小有名氣,其名聲更是在陳永齊入獄時臭到了極點。
若不是陳思科的爺爺陳和平重新接手了被兒子留下的爛攤子,恐怕思科集團業已不復存在了。
如今,思科集團雖然輝煌不再,但也算是保住了根基,沒有徹底消亡。
這也正是陳思科在世時仍在江大橫行的底氣,但同時也是他無聲無息死去,校方卻未及時爲他伸張正義的原因。
大樹的面子要給,但不能乘涼的大樹已經失去了價值。
“嫌疑人都與思科集團有關,證明這些人是陳家派來監視學院所的。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顧峯看着調查結果,滿腦子問號。
若此時林宇回頭看他,定能看到一張黑人問號臉的表情包。
只是,林宇並未回頭。
他的視線依舊緊盯着屏幕,看着跳動的字符,品味着其中的奧祕。
“看來,真實情況和我的猜測還是有些出入。”
顧峯本以爲林宇會自誇兩句,卻沒料到他居然開始了自我批評。
“出入?哪裏?你難道之前並不認爲他們是思科集團的人嗎?”
“嗯。”
林宇並未隱瞞自己的失誤:
“我本以爲他們都是江大的人。
畢竟,之前被我堵住未能及時來警備所的人就是江大的高層。
我以爲如果死者是陳思科,那麼這件事理應與陳家已無關聯,卻沒想到他們還是淌進了這渾水裏。
我現在懷疑,半年前那件事的影響甚至大過了陳思科的死。
否則,陳和平不可能坐不住。”
“你連陳和平都知道?”
林宇的話又一次震住了顧峯。
顧峯記得自己從未向林宇提起過思科集團的過往,林宇作爲一個初到江城的新人,就算在網上看過諸多信息,也不該對思科集團的事瞭如指掌。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中的多。
至於我是怎麼知道的,你不要問,我也不會答。”
林宇說這話時,眼珠明顯向右。
這是撒謊的表現。
顧峯知道,但他沒說。
他只是順着林宇的目光向門外看上了一眼。
只是檔案室門外無人經過,只是一條空蕩蕩的走廊。
“我低估了這案子。
我們得改變計劃。”
“嗯,好……嗯?你之前的計劃是什麼?你根本沒告訴過我啊!”
“這不重要。”
林宇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語:
“DNA比對報告出來沒有?死者是不是陳思科?”
“我問一下法醫那邊,你等我消息!”
之前關於死者是陳思科這件事,已經被顧峯和林宇默認。
因此,顧峯一直沒有急着問法醫科。
如今林宇突然提起,使他纔剛剛想起理應趕緊確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