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在外人看來頗像上級視察,引來不少人的目光。
林宇二人倒是見過大世面,在衆人矚目中臉不紅心不跳,泰然自若地一路乘電梯前往院長辦公室。
電梯停下,門向兩側無聲滑開,一箇中年男人正面帶微笑地站在門口。
“歡迎二位警官蒞臨敝院,二位的到來使敝院蓬蓽生輝……”
“打住!”
顧峯終於還是忍無可忍:
“不用這麼熱情。
我不是你們的大客戶,沒病要治。
我來這裏是要查一起兇殺案。”
“兇殺案?”
中年男人臉上的微笑消失,他下意識地擡頭看向監控,猶豫片刻後伸手指引:
“我是這間醫院的院長,關於你們說的案子,還請兩位隨我到辦公室細聊。”
林宇二人並未推辭,與院長一道沿走道來到最深處的一間房間門口,在院長的引導下進入其中。
“你帶我們來這間辦公室,是因爲這裏沒監控嗎?”
剛走進辦公室裏的院長聽見林宇的話後身體明顯僵住,他回過頭來,勉強保持臉上的笑容:
“的確是這樣。
我們醫院有個特色——病患能夠通過監控看到除手術室、太平間之類敏感位置外所有工作人員的工作情況。
這是我們向所有客戶作出的公平公正公開的承諾。
這也是我們醫院的生存之本……”
林宇點頭表示接受這一解釋。
“行,可以理解。
我們現在也無法確定兇案是否與醫院相關,只是例行走訪調查。”
隨着三人在沙發落座,顧峯從包裏掏出記錄本,然後目光灼灼地盯着院長,好似直接能將他看穿:
“自我介紹一下?”
“我是宋國強,今年三十六歲,太陽花醫院院長,我並不知道醫院出現兇案,在你見到你們之前,我沒有聽說醫護、工作人員或患者有涉兇殺的情況……”
“情況有些特殊。”
林宇從手機中將能夠展示的麪包車焚燒現場的照片挑出,遞到宋國強面前。
被現場慘烈景象震驚的宋國強眉頭直皺:
“這……不是我們醫院的車……”
“這是一輛運屍車。”
林宇指着車後座部分一截被擋住的焦屍軀體:
“車裏運載的屍體來自你們醫院。”
“這是……有人在醫院殺人,然後讓人把屍體偷運走,結果半路出車禍?”
“不……”
“不排除這個可能。”
林宇將準備否認宋國強推測的顧峯攔住,接過話茬:
“這兩名死者中,司機叫翁家順,被焚燒的屍體叫蔣青,你認識嗎?”
“認識……翁家順和我們醫院有協議,太平間需要轉運的屍體除殯儀館車隊直接對接的那部分以外,剩下的都是他來運。
他居然……死了?
至於蔣青……我需要從系統調閱一下信息。”
宋國強將自己的手機搖晃兩下,向林宇二人示意自己需要使用。
在得到二人首肯後,他纔打開手機進入醫院系統查詢起來。
五分鐘後,他渾身一鬆,之前的緊張徹底消失不見:
系統的記錄很完善,沒什麼問題,請你們過目。”
宋國強將手機遞給林宇,但林宇根本沒看:
“你確定他只是腦部受創接受手術?”
“沒錯啊,記錄是這樣寫的……”
“可是我們在屍體背部發現一處切割傷,法醫分析是手術造成的。
腦部受創爲什麼要在背部動刀?”
宋國強將手縮回,把手機放在自己面前翻來覆去地看上數遍:
“不可能啊,記錄裏未顯示他曾經動過背部的手術……”
“他的主治醫生是誰,我們能見見嗎?”
宋國強趕緊退出醫院系統,然後撥出電話:
“方醫生嗎?麻煩你放下手中一切事宜來一趟頂樓會談室。”
……
十分鐘後,一名約莫五十歲的女醫生出現在沙發前,她臉上的肌肉不斷地擠壓出各種形狀,將“不耐煩”三個字用表情生動地演繹出來:
“院長,我那裏病人很多,有什麼事電話裏不能說,非要我上來一趟?”
“你好,我是江城市警備局的警官,我叫林宇。”
林宇也不廢話,直接亮出證件。
警徽的威懾力成功讓方醫生臉上的五官舒展開來:
“不好意思,我以爲是院長打擾我給病人看診,所以態度才……”
“沒事,我們想向你瞭解一下一個叫蔣青的病人的情況。”
“蔣青他不是已經……”
方醫生的餘光瞥見被林宇留在桌上的手機,上面觸目驚心的照片讓她如觸電般側過頭。
“蔣青的屍體被運出醫院後,在半路意外被焚燬。
法醫在檢查屍體時發現他背部有一處手術造成的傷口……”
“不可能!”
方醫生打斷林宇:
“他做的開顱手術又不是腎臟手術,怎麼會在背上有傷口?”
“腎臟……”
方醫生的話鑽進林宇的耳朵裏,形成文字在他腦中不斷回放。
在沉默兩分鐘後,他纔再次詢問:
“你們醫院最近有沒有做過換腎手術?”
“有一……不會吧!”
宋國強驚得從沙發上跳起,剛剛松的那口氣再次被提到嗓子眼:
“你們懷疑我們醫院盜蔣青的腎給人手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們醫院的所有腎臟來源全都合理合法,最近只做過一臺換腎手術,病人叫盧俊,腎源是我們醫院一個因腦溢血英年早逝的病人周小乙。腎臟捐贈手續是周小乙的父親周利本親自辦理的,所有流程全部公證,有法律效力。
所以,換給盧俊的腎不可能來自蔣青!”
宋國強越說越激動,徹底沒有之前一院之長的風範。
林宇拍着沙發靠背,示意他坐下冷靜冷靜:
“你別激動,我們沒說你們醫院偷腎。
不過我很好奇,我們之前提蔣青時,你還得調閱資料才能知道相關情況,怎麼這個盧俊的情況你卻如此瞭解,能直接脫口而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