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傲聽聞林宇的話,只感到話裏描述的事與現實的強烈對比令人不適。
“嫌疑人在金葵花折騰這麼一出大戲,其目的很可能是在告訴我們恐怖之上覆蓋着秩序,乾淨之下掩藏着罪惡。”
“我還沒看出你居然是個哲學家!”
顧峯雖然是個“探王”,但也是個粗人,對林宇這文縐縐的表述很是不滿:
“還煩請我們的哲學大師說句人話?”
“我說的就是人話,你爲啥聽不懂我就不知道了……”
林宇一句話的反懟把顧峯氣得嘔血三升差點當場身亡……
“你是想說,嫌疑人想讓我們深挖案件背後的祕密,揭露一個曾被掩蓋,警方未曾發現的真相?”
要說懂林宇的人,羅君欣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
她的“翻譯”也使顧峯聽出林宇“人話”背後的意思:
“所以嫌疑人費這麼大周折,就爲告訴我們這句話?
這也太扯了吧?
他留個條在警備局門口就能解決的事,爲什麼要在金葵花整這麼一出?”
“留言是順便做的,他的目的依舊只有一個——清理思科集團高層。”
林宇突然僵住,他的腦海中一道閃電劃過。他發現自己的話竟給他自己一個重要提示:
“嫌疑人認爲自己動手清理思科集團高層不夠徹底,所以想借我們警方的手把事做得更絕一些,不給思科集團高層們任何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話音一落,顧峯的“反調”也就隨之唱起:
“假設嫌疑人的目的是清理思科集團高層,證明思科集團高層掌握着大量和他們有關的祕密。
想借我們警方的手斬草除根,那他們的祕密也必然會曝光……”
林宇兩手攤開,一手升高,一手降低,將自己僞裝成一臺天平:
“如果是在權衡以後,發現清理的成本遠大於這些祕密的價值呢?”
顧峯沉默,他不得不承認林宇說得有理。
思科集團只是和盛在江城明面上的代理人,和盛的業務遍佈龍州,絕不止江城一處,所以思科集團高層掌握的祕密或許真不足以讓和盛集團傷筋動骨。
“我們不能被他們牽着鼻子走!”
顧峯只覺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我們江城警方也是有尊嚴的!”
“好吧,那就我來貢獻鼻子給他們牽。”
“你!”
林宇的話裏話外透露着他要妥協,使顧峯非常不爽:
“你一個廳裏來的警官,怎麼一點集體榮譽感都沒有?”
“能破大案,破要案,保護龍州安全才是警方的榮譽。
那些虛頭巴腦的尊嚴該放就放。
我相信就算你回去問陳局長,他也會給你這樣的回答。
要知道,想抓和盛集團的小辮子難度之大堪比登天。
江城已經有過犧牲,難道你還想有第二次,第三次?
雖然這次和盛斷尾留下的證據對他們而言無所謂,但或許我們就能從證據裏找出決定性的線索呢?
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們理應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顧隊長,你的思想覺悟還不夠高啊!”
那個人也經常在“思想覺悟”上給他“上課”,每次都讓他無地自容。
“你爲什麼又像林於又像林毅?”
他實在難忍心中如蟻噬般的感覺,將這個藏在心裏多時的問題脫口問出。
“因爲他們兩個都是我偶像。”
林宇說辭依舊,雖怎麼聽都有些扯,但人證羅君欣和物證“他的臉”都無不在向顧峯證明他說的是實話。
這一次正面試探就此無疾而終。
在衆人一同離開金葵花大樓時,林宇在顧峯的默認下佈置起任務: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儘快破解金葵花大樓被重新裝修的如此之快的祕密。
只有先想通這個關鍵,纔有進一步找到嫌疑人的可能。”
“那個……不好意思,梅科長,顧隊長,我……接個電話。”
那個一直跟在衆人身後的鑑證科籍貫小心翼翼地指着自己的手機。
畢竟一衆大佬在他面前,他可不敢肆無忌憚。
“去吧!”
在梅傲首肯下,那警官一溜煙跑到一旁聽電話,足十分鐘纔回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打電話時間長點,耽誤大家了……”
“什麼電話這麼重要?”顧峯隨口一問。
“哦,是裝修公司的電話,他們說我家新房裝修的進度有些落後,想多派些工人來幫忙。
不過派來的工人也要算工時費,所以我和他討價還價,這才花費這麼長時間……”
“加工人趕工期?”
林宇的反問非常突兀,那同僚想也沒想,條件反射直接點頭:
“人多力量大嘛!”
“人多……人多……”
林宇突然站在原地,手在下巴上來回摩挲。
“顧隊長,查!”
“查什麼?”
“人!車!”
“好,我這就安排!”
雖然林宇激動之下說出的話不完整,但顧峯好歹也是頂着“探王”名頭的優秀刑警。
他雖比林宇慢上半拍,但也意識到鑑證科同僚說裝修加人能趕工期,間接說明一個問題——想在短時間內重裝金葵花大樓並非不可能,只要有足夠的人力物力!
但是,人力物力一多,勢必就難以隱藏。
只要對金葵花附近突然增多人和物資調動進行調查,一定能找出裝修金葵花的人到底是誰!
顧峯這邊安排的同時,衆人也踏上回歸警備局的路程。
等他們到達警備局,協助調查的交管部門就已經將調查結果發給警方。
拿到調查結果的顧峯盯着報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惹得林宇不禁揣測是不是個壞消息。
“怎麼?金葵花沒有異常人員物資調動?”
“沒有。”顧峯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然後半晌說不出第二句話。
畢竟剛剛推理成功的喜悅還未消散就遭遇這等打擊,論誰都一時難以接受。
但林宇的陣腳卻絲毫未亂:
“那就對了。
大規模調動人員物資勢必引起交管注意,所以對方不可能一點僞裝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