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檀香山上的事……和我有關。
計劃是我定的，不過執行者不是我。”
聞藝似乎沒有隱瞞的意思：
“上面讓我解決人質被劫的事，我考慮到從警方手中救人質的難度太大，可行性不高，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我派去的知道一些內幕的手下幹掉。
同時，我還把阿東派到現場，讓他伺機行事。
可惜，你們警方的厲害程度遠超我的意料，只讓我的計劃成功一半，還把阿東他們給抓走。”
“東哥純爺們，鐵血真漢子。”
胡一汪的讚歎聽上去像是調侃，實則是對東哥的讚歎。
畢竟自始至終，警方都未從他嘴裏聽說聞藝的任何消息。
“那你的上線是誰？”
“我的上線……”
問到關鍵時，聞藝還是有些猶豫。
不過，他很快咬牙下定決心：
“我的上線就是東哥……”
“哈？”
胡一汪沒想過聞藝給出的答案會如此離奇。
“不用驚訝，他的確在我手下做事，但他是上面派到我身邊的線人。
平時他聽我的，大事上我得聽他的。”
胡一汪下意識地側目，卻想起林宇並不在身邊。
“那我要是把東哥帶來跟你對質，你敢嗎？”
“當然敢。”
胡一汪見聞藝如此，便立刻吩咐手下將付人生帶來。
雖然兩個嫌疑人見面一事並不合規，但林宇的死已經讓張廳長下達事急從權的命令。
胡一汪也成功得到在林宇“犧牲”案中便宜行事的權力。
付人生被帶到審訊室時，本是一副坦然模樣，似乎對警方的審訊已無所畏懼。
可是，當他看到聞藝時，臉頓時漲得通紅，腳不住顫抖，作勢欲逃。
可惜，他在警備局，身邊全是警方的人，就算他能掙脫自己的手銬，也不可能逃得過一局警官的追捕。
在身後警官的推搡下，他硬着頭皮走進審訊室中。
還沒等他開口，聞藝搶先一步：
“東哥好。”
“好……不不不，聞哥……”
付人生聽到聞藝喊自己東哥，立刻想起自己現在正在接受警方審訊。
若是被聞藝把自己認作大哥，那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你不用叫我聞哥，若是被上面人知道，他們的面子往哪兒擱？”
聞藝這話的信息量極大，大到讓付人生心驚肉跳。
他聽出聞藝已經很多事告訴警方，只是不知道說過多少。
“上面……什麼上面？
聞哥你在說笑？
你就是我上面，哪還有什麼別的上面？”
付人生是在搪塞，也是在試探。
他想看聞藝此時到底站在哪邊。
“目標已經死了。”
聞藝看破付人生的想法，直接用一句話把他的退路全都堵死。
此時擺在付人生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承認自己知道目標和上面的事並坦白從寬，要麼頑抗到底。
“目標……林於？”
付人生的選擇似乎很明確：
“他死了？”
“死了，不信你可以讓胡隊長給你看新聞。”
聞藝看向胡一汪，胡一汪此時正在發呆，他腦子裏不斷來回閃現着“林於”的名字。
胡一汪差點把這話從嘴裏念出來。
對於自己明智地將話咽回肚裏一事，他暗自感到慶幸不已。
“胡隊長？你怎麼了？”
聞藝見胡一汪反應，立刻出言詢問。
胡一汪見狀也沒好多問，只是從手機裏將林宇犧牲的新聞翻出來給付人生看。
付人生拿過報道仔細一看，頓時驚出兩身冷汗，其中一身來自目標的死訊，另一身則來自目標的相貌。
“竟然是他？”
付人生做夢也沒想到把自己坑得團團轉的人竟就是他的目標！
他腦中數個念頭急轉，不住地回想着與林宇一起時的點點滴滴。
這話說起來好像他愛慕林宇，實則是難以將兩個在他意識中並不等同的人聯繫在一起。
愣住許久，他纔回過神來：
“所以，林宇就是林於？”
這個問題是不僅付人生想問，就連胡一汪也想知道答案。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在聞藝的身上。
“是。
至少……從上面給的消息來看是。”
聞藝也沒敢把話說滿，畢竟對於林於是否是林宇一事，他手中的情報也並不完備。
胡一汪雖然也感到震驚，但是他什麼也沒說。
他現在還無法判斷聞藝是不是在用這些話來迫使付人生承認自己是上線。
“人是你殺的？”
付人生急着追問。
“是也不是，我當時的目的是抓人，但我手下的人搞砸，結果讓林警官丟了性命。
現在我要立功保命，你也已經無法跟上面交代，只能和警方合作。
咱們是一體的，你最好考慮清楚再來開口說話。”
胡一汪從未體驗過如此輕鬆的審訊，更從未見過嫌疑人審訊嫌疑人的盛景。
他作爲主導審訊的警官，如今卻像個看客一樣坐在臺上，看着兩名嫌疑人互掐，頓感賞心悅目。
這時，他的耳麥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胡隊長，別光顧着讓他們掐，你也得適當引導一下。”
這聲音屬於林宇，讓胡一汪頗爲震驚：
“你……你怎麼來了？不怕別人看到？”
“有張廳長帶着，誰敢盯着我看？”
“你是不是……林於？”
“你審我還是審聞藝？”
胡一汪自知此時不是找林宇求證的好時機，只能暫且作罷。
他將目光投向聞藝，決定按林宇的要求引導一下兩個嫌疑人。
“林於警官的犧牲，我倍感痛心。
我們警方也一定會將案子一查到底。
立功的我們自會感激，負隅頑抗的我們也雖遠必誅！”
他這番表決心的話聽上去有些假大空，可是傳進付人生耳朵裏時，卻不是那麼回事。
付人生只覺得這話振聾發聵，讓他的心猛地一沉，產生一種自己在劫難逃的感受。
他顫抖着，雙腿一軟，竟蹲在地上不動了。
“你怎麼了？”
胡一汪佯裝關心，走到桌前扶起付人生：
“放心，不要害怕。
我們警方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