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依舊搖頭,並不同意顧峯的觀點,他下車走向死者,在死者面前站定:
“嘴脣和麪色發黑,顯然也是中毒身亡。”
林宇說的“也”是指的龍母奶奶廟裏的兩名死者:
“現場雖然也經過精心佈置,但是這‘精’的實在有限。
死者跪地的姿勢很彆扭,關節處彎曲得不夠自然,顯然是死後被擺成這樣的。
露出的胳膊和脖子上的淤青可以證明兇手擺弄屍體時並沒有做太多防護,比之龍王廟裏還用上軟墊防止屍體受傷有明顯不同。
我現在有些懷疑我之前的推斷是否正確……不過也沒證據證明我是對是錯,得先查查看。”
林宇圍着屍體轉了三圈,然後又回到車前:
“我已經看得差不多了,如果鑑證和法醫也不需要再繼續留在現場,我們就回去吧!”
林宇下達的“撤退”命令比顧峯的好使,沒等顧峯開口,梅傲和姚洛已經帶人開始收拾起東西,沒一會兒就上車先行離去。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顧峯喫着尾氣在心裏罵着母親。
可當林宇過來時,他又不得不擺出笑臉。
畢竟,他這個“探王”對調查方向仍拿捏不準,需要林宇的協助。
“你有什麼看法?”
“查過這四個人的社會關係嗎?”
查過,沒什麼關係,沒有相同社交圈,沒有共同點,甚至都不經常來龍王廟祭拜。
“若非案子發生,我想這四個人產生交集的可能性都不大。”
“算了,先回市局吧,我得先想想……”
顧峯見林宇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給個答案,便下令收隊,驅車返回警備局。
剛一進門,林宇便站定不動,沒有回刑偵隊的意思。
顧峯拉他兩把沒拉動,於是回過頭來:
“你怎麼不走?”
“龍王廟平日裏人很多,但現場卻清理得最乾淨,龍母奶奶廟及出事那片江灘的人不多,但卻清理得很草率。
爲什麼?”
“對啊!爲什麼?”
“因爲……”
林宇話說一半卡住,手攀上下巴,又開始沉思起來。
“那個……咱們能不能回刑偵隊說?”
看着來來回回路過的同僚,顧峯覺得和林宇一起如雕像般站在警備局門口實在是件很社死的事。
林宇醒過神,點頭跟着顧峯走向刑偵隊。
纔到門口,他便又一次站定,整得顧峯差點當場崩潰:
“你又怎麼了?”
“沒什麼,我有一瞬間的靈感,似乎想通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這時,羅君欣推林宇一把,顧峯就勢在前面一拉,林宇就這樣被兩人一起帶進刑偵隊辦公室中。
“你們……”
林宇正想找出個責任人,卻聽顧峯和羅君欣異口同聲:
“不是我,是他(她)!”
“啊對對對,不是你們一個,而是你們兩個一起……”
林宇這話說得“陰陽怪氣”,讓顧峯和羅君欣面面相覷。
他們敢開這種玩笑,是都知道林宇不是會爲這種事動怒的人。
可林宇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二人的意料。
“是我拉的……”
“啊?誰管是不是你拉的,我只是終於抓住剛剛那點靈感了!
你們一人拉一人推,不同的人完成同一件事。
龍王廟的案子之所以在四個地方呈現出兩種不同的狀況,是因爲這案子本就是兩起命案!
其中,龍王廟正殿中的那起是主案,其他三起是從案。
這四個案子並非連環案,而是同一主題的系列案!”
“你認爲這是兩起案件?”
“對,龍王廟正殿一起,龍母奶奶廟和江邊一起,兇手應該是不同的人。”
“證據呢?
就憑你覺得手法略有些不同,就把明明印證四句詩的案子拆成兩個?”
“我覺得他的推斷沒錯。”
顧峯的質疑剛剛出口,姚洛的聲音便從門口傳來:
“剛剛我完成第一輪屍檢,結果和林宇的推斷很相似……”
“哦?展開說說!”
顧峯也顧不得自己被打臉,他現在更想知道真相。
“先不展開了,我有更重要的事彙報……”
“……”
顧峯差點沒一口氣噎過去。
“我剛剛做毒物化驗發現龍王廟正殿那名死者很可能並非死於中毒。
雖不排除毒物化驗不夠準確,需要做病理解剖進行確認,但我認爲他的死因很可能是突發疾病。”
“不是他殺?”
“很可能不是……”
“好吧……”
顧峯只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一個明顯是他殺案的受害人居然並非死於他殺,這離奇的事他第一次見:
“既然這件事還沒完全確定,那你還是先回答之前的問題吧。
你憑什麼說林宇剛剛的推斷可能是對的?”
姚洛翻開手裏的記錄:
“龍母奶奶廟和龍江邊的三名死者均死於氰化物中毒,痕跡很明顯,身上還有勒痕,初步懷疑是被人用繩索類物品限制過自由。”
“所以……四名死者有三名死狀一致,只有一名不同。
要是這麼看來,確實是兩個案子……”
“既然是兩個案子,就得當兩個案子來查。
我建議先易後難,先從痕跡多的三起案件開始查起,再來解決龍王廟正殿裏的魑魅魍魎!”
林宇將基調定下,顧峯本應立即動手。
可這一次,他卻沒有動。
他對那四句詩的內容很是執着,案子與詩相關一事毋庸置疑,他死活想不通怎麼會能拆分成兩個案子。
假使這真是兩個案子,那麼真正該坐在龍王廟正殿的死者又該是誰,是不是還未被警方發現。
正思索間,姚洛的聲音再次將他拉回現實。
“喲,梅科長也來了,是不是帶來什麼好消息?”
“龍王廟現場發現的線索我又都整理一遍,除被林宇破解的龍王像消失和兇手動手的手法外,沒有新的線索出現。
至於龍母奶奶廟和江邊留下的腳印指紋還真不少,目前正在逐條分析。
雖然結果沒出來,但我隱隱覺得這案子透着古怪,總覺得龍母奶奶廟和江邊的案子是一個人做的,而龍王廟正殿的案子則是另一個人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