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說這三個字時反而壓低聲音:
“我就是想要某些人聽到。”
顧峯這才明白林宇剛剛那番話根本不是正經分析,而是引蛇出洞的餌料而已。
“今晚讓崗哨鬆懈點,把重點力量投入到暗哨上。
說不定能抓住條大魚。”
對林宇的安排,顧峯言聽計從,立刻按要求交代下去。
林宇也認定現場已經沒什麼可看,於是也迴轉警備局。
剛一進大門,梅傲便一路小跑過來:
“林宇!太好了!”
“我一直很好……
纖維對比的結果,繩上的纖維和死者衣服上的一致?”
“對……你怎麼知道?”
“推理。”
林宇臉上露出個微笑:
“看來,這死者真是自己把自己掛上去的……”
“自己掛?”
跟在林宇身邊的顧峯此刻不像是刑偵隊的掌門人,反倒像林宇的祕書:
“怎麼掛?”
“嚴謹點說,他是在自覺自願地把自己綁在旗杆上,然後在別人的幫助下把自己升到旗杆頂部的。”
“這……理由呢?”
“繩索上留下的衣服纖維是他自己的,證明他的衣服曾在旗杆上磨蹭過。
如果是被人綁上去,應該會綁得乾淨利索,不至於留下纖維。
不過,把他升上旗杆頂有沒有經過他本人同意這件事我還無從判斷……”
“林宇!”
這時,姚洛也跑來湊起熱鬧:
“剛剛經過初步解剖,確認死者並非死於外傷和中毒,從心臟部分表徵判斷,他可能死於心臟驟停。”
“心臟病嗎?”
顧峯一聽這話,立刻皺起眉頭:
“死者年齡這麼小,難道是先天性的?”
“沒做病理分析,目前無從判斷。”
“做病理吧,檢查一下腎上腺素的分泌情況。”
林宇擡腳繼續向警備局內走去。
雖然他沒多說什麼,但提到的名詞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能聽出他的意思。
更何況他身邊幾人不止有一點點常識。
姚洛首先追問:
“你懷疑死者死於驚嚇?可我並沒有發現他有受到驚嚇後應該出現的生理反應……”
“瞬間嚇死和慢慢因恐懼而亡還是有區別的。
對於死亡的恐懼和造成死亡的恐懼兩者的表徵很可能合二爲一。
所以,我們從外表很可能看不出什麼。
病理的必要性很大,還請姚法醫受累做一下。”
姚洛當然不是怕受累,只是非常好奇林宇的判斷依據。
見姚洛還是不走,林宇停下腳步:
“剛剛我通過梅科長髮現的線索推斷出死者可能是自願被吊上旗杆的。”
“嗯……然後呢?”
姚洛並不善於推理,無法理解林宇這種程度的提醒。
林宇並不想賣關子:
“然後,他就被人用繩子給升到了旗杆頂。”
“他恐高?”
“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個正常人就算不恐高,在突然被人吊上高處時都會恐懼。
我只是依現有證據和常理判斷死者可能的死因而已。
我又不是神仙,不驗屍哪知道那麼多?”
姚洛這才發現壓力又來到她自己這邊。
“我立刻去。”
林宇則回到刑偵隊,開始和顧峯討論案情。
“江城大學每天都會有升旗和降旗儀式,在降旗儀式結束後廣場都會封閉,直到第二天一早升旗儀式前纔會打開。
因此,死者如果死於凌晨三點,就不會有任何目擊證人。”
“‘就不會’的意思是……你沒有去問,只是推斷沒有目擊者?”
“我手下的人還在查,但結果並不理想。
我到現在並沒有收到任何好消息,這也是我推斷的依據之一。”
“我建議你等結果出來以後再下結論,廣場封閉只是鎖門,無人看管,兇手和死者能混入其中,其他人也有可能進去。”
“好吧……”
顧峯虛心接受林宇意見,然後又說:
“監控方面……”
“損壞,什麼也沒錄到?”
“這你也知道?”
顧峯又被林宇驚訝到:
“我好像沒跟你說過監控的事……”
“就是因爲你沒說過,所以我知道。
如果監控是好的,錄到過什麼,你就不會先跟我說目擊證人的事,而是先說監控了。”
“好吧……
在你面前說什麼都能讓你發現線索,還真是厲害。”
“不厲害。”
林宇搖頭坐上沙發:
“我要真厲害,現在就已經把兇手揪出來了。”
“現在?你就是個神仙也做不到啊!”
“其實現在獲得的線索已經夠多了,但卻始終差一根把一切串起來的線。”
作爲“探王”的顧峯都還沒有理清頭緒,林宇竟然就差根線,這讓顧峯自慚形穢。
“你臉紅什麼?”
“沒事,你說,咋就只差線了?”
林宇見顧峯誠心誠意的發問,自然“大發慈悲”的回答:
“首先,以我目前對死者死因的判斷,兇手就是那個把被綁在繩索的死者升到旗杆頂的人。
所以,只要找到這個人留下的痕跡就等於破案。
廣場在夜晚是封閉的,在案發時間一切出現在廣場和廣場附近的人都有嫌疑。
只要把這批人全都挖出來,這案子就破了。”
林宇的話讓顧峯覺得這案子真到破案在即的當口,可很快他便反應過來。
“不對……照你這麼說,這案子都快破了,那你差的那條線是什麼?”
“爲什麼要這麼做。”
林宇摩挲着下巴:
“殺人手法千千萬,兇手爲什麼會選擇如此奇怪的方式動手,他到底是想暗示什麼……”
“和盛啊!在現場的時候你不是分析得頭頭是道嗎?這會兒忘記了?”
林宇搖頭,顯然他不併沒有忘記之前那番分析,但同時那番分析也並非顧峯想象中的那樣可靠。
“我在廣場上大聲說和盛可能和案子有關的話,無論兇手是和盛的敵人還是和盛自己人,都應該會有所動作。
不是去破壞現場證據,就是想辦法制造新案件讓我們警方首尾難顧。
可到現在爲止,我們什麼消息也沒收到……”
“說不定他們真準備晚上動手……”
“他們等不了。
我們警方的手段他們不會不知道,若等到晚上,他們就該擔心自己是否會被從天而降的警官們按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