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宇很想留在倉庫裏,繼續調查被還原的案發現場。
但“四一四”案的真相與搗毀和盛集團一事是相輔相成的存在,只要能把和盛一鍋端,查清“四一四”案也不過是板上釘釘的事罷了。
張廳長見林宇答應,立刻就把密室門打開將林宇放了出來。
再次見到走廊裏的燈光,林宇只覺得有些晃眼。
他定了定神,才向張廳長的辦公室走去。
剛一進辦公室的門,就看到張廳長已經在辦公桌後等候。
“那裏的監控連的是你的電腦?”
“不是,我剛從監控室回來……”
“這麼快?”
林宇感到驚訝,不過,很快又釋然:
“看來你真的是急不可耐了。”
“當然,你說破我的心結,讓我想通了很多事。
有些祕密,我也該告訴你了。”
“你不告訴我,我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陳柄炎沒有死,帶回的消息甚至比我帶回的都多。
但問題在於他的精神出現異常,所有的話,無法作爲證據使用。
你讓我回江城調查,目的其實是牽制和盛的人,讓你有足夠時間從陳柄炎身上挖到足夠線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的調查進度太有些猛,甚至恢復了身份,使和盛的動作大到你不能忽視的地步。
所以,你只能把決戰預計的時間提前,並把我叫來京城。
但是,你對我並不放心,雖然我在江城屢屢破案,但畢竟曾經受創。
你擔心我在決戰時拉胯,所以給我一堆考驗,希望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能力。
如今……你覺得如何?”
林宇這篇長篇大論,直接結束了對話。
張廳長想說的東西,林宇全都說了出來,甚至還說得更多。
“這樣吧,我現在給你派個任務。”
“什麼任務?”
“以內部調查局特派員身份問詢陳柄炎。”
“話說……龍隊那邊……”
“你放心,我剛給他打過電話。
他查案時間給他延長兩天,等你把陳柄炎那邊的事了了,我再把徐正的事告訴你。”
林宇只得點頭答應。
畢竟,他看出張廳長已經讓步許多,他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
很快,林宇就被專車送往醫院。
這輛專車跟運鈔車一樣,後廂是完全封閉的,而林宇正被安排坐在這個封閉空間之中,根本看不到外面的風景。
車大約開過一個小時才停下。
車的後門被打開,林宇被從中放了出來。
適應了一下陽光,林宇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來到一棟非常有年代感的建築前。
由於是制式建築,因此無法從外觀判斷所處的位置。
林宇倒也不急,他並不想知道陳柄炎是被關在哪裏。
對他而言,陳柄炎知道的事纔是最重要的。
在同僚的帶領下,林宇來到這棟建築的二樓。
建築內部的裝修也非常復古,走廊裏的燈光略顯昏暗,那種年代感十足的味道,讓林宇的心平靜如水。
“就是這裏了。”
帶路的同僚停下腳步,指着眼前的一扇門。
病牀不太普通,是精神病院那種帶束縛裝置的牀,上面正綁着一個人。
雖然過去數年,面貌形態有些變化,但林宇還是一眼就認出牀上之人正是陳柄炎。
“陳警官,好久不見。”
對於陳柄炎被綁,且嘴裏發出奇怪的嗚咽聲一事,林宇並未多言,只是上去熱情地打起招呼,就像面對的是一個正常人一般。
陳柄炎聞聲朝林宇看來,只一眼就挪不開目光:
“隊……隊長!我對不起你!”
林宇一聽“隊長”這個稱呼,就明白陳柄炎是把自己當成了父親。
“柄炎……”
林宇學着自己父親說話的態度,開始嘗試和陳柄炎溝通:
“這些年你受苦了!”
“我不苦!你才苦!
你大好年華就葬送在那裏陰暗的倉庫裏,我不服!
要不是那道錯誤的命令,我們又怎麼會中敵人的埋伏?”
“錯誤的命令?”
林宇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只記得當初是被錯誤地帶到倉庫才遭遇的埋伏,從未聽過還有錯誤命令的說法。
“是啊,要不是接到上面強硬要求進攻的命令,我們又怎麼會全軍覆沒?
要是我當時堅持抗命,就不會有這件事了!
是我害了你啊,隊長!”
林宇努力回憶着當年的情況,可怎麼也想不起這道強制命令的事。
他只能得出一個結論——要麼是他父親沒告訴他有這道命令存在,要麼就是這道命令其實並不存在。
畢竟,陳柄炎現在的精神狀態之下,編出什麼故事也不稀奇,這也是爲什麼精神狀態不正常的人說的話無法當作證據的原因。
“你說的這道命令,我怎麼聽着耳生?”
林宇儘量壓低聲音,用記憶中父親的語氣和語調說話,好讓陳柄炎能夠吐露真情。
陳柄炎根本沒看出林宇並非林毅,繼續喃喃說着話:
“當時是你告訴我說,上面要求我們立刻進入倉庫搗毀和盛的據點,你忘記了嗎?”
“我說的?啊,或許太多年了,我都淡忘了。”
林宇把這件事記下,又繼續詢問: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呢?”
“我對不起你啊!”
陳柄炎的音調又提高几分:
“當初我進倉庫後,就找有利位置埋伏起來,準備等你們進來後統一行動。
結果沒想到你那邊才說兩句話,對方就動手了。
我當時且戰且退,想支援你們一起撤出去。
但最終我發現我怎麼做都是死路一條!
爲了讓裏面的情況能被外界知道,我就跑了出去,結果等我被救後,才知道你們全都犧牲了。
我對不起你們啊!”
林宇陷入沉思……
雖然陳柄炎說的話與他推斷的差距並不算大,但最令他困惑的就是那道他從不知道的命令。
按理來說,所有警備系統內發出的命令都會有記錄,如果真有亂命,張廳長不可能一直被矇在鼓裏。
林宇看向門口盯着自己的同僚們,心中不斷暗自揣度着陳柄炎提供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