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回來。”
林榆在沙發上等着傅時聞回家。
天色一點點的黑了下去,牆上的時針緩慢的移動,最後到了深夜。
林榆手臂發麻,他拿起手機,給傅時聞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後,是安澄的聲音。
“傅時聞在我這兒呢,他睡着了。”
電話那頭,安澄笑得春風得意。
林榆握着手機的手收緊,“能把手機給他嗎?”
“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他、睡、着、了!”
安澄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非常的清楚。
林榆沉默了。
“林榆,上次我說等你知道真相後,哭都哭不出來,你以爲我是騙你的嗎?”
“本來不想就這麼告訴你的,但是看着你可憐,我還是決定給你說個明白。”
安澄的語氣高高在上,彷彿像是在施捨。
“你以爲傅時聞捨身救你被車撞?是不是很感動?只不過你不知道的是,傅時聞車禍是假的,流血的血包是從我助理那兒拿的,不信你可以去問白越,他倆一起騙你呢,不然你以爲白越剛欺負你,傅時聞就出現,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還有,別以爲傅時聞有多在乎你,當時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沒有任何的猶豫,還是他叫我給他拿的筆。”
“傅時聞的母親很喜歡我,認定了我是他們傅家的兒媳婦兒,時聞也答應我,明年開春我們就結婚,林榆,你毫無勝算。”
“要我是你,早就自己離開了,別賴着不走。”
電話掛斷。
林榆坐在沙發上,艱難地接收安澄給他傳達的信息。
車禍是假的?
是傅時聞和白越一同做給他的戲?
而且,林榆記得,先生明明說過,離婚協議書,沒有簽字。
林榆緩緩地起身,看向傅時聞書房的位置。
他清楚的知道傅時聞的東西都放在哪裏。
只要往前走幾步,就能驗證,安澄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
可是,就這麼幾步,卻格外的艱難。
林榆彷彿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果然,他在抽屜裏找到了那份離婚協議書。
他顫抖着手拿起,在翻開的一瞬間,林榆閉上了眼睛。
耳邊,傅時聞溫柔的話語若隱若現,在腦海中迴盪。
“阿榆,離婚協議書我沒有簽字,我們還是合法夫夫。”
“阿榆,你知道嗎?那天看到車子要撞上你的時候,我只有一個想法,我寧願車撞的是我。”
“我喜歡你,阿榆。”
這一切美好的像是彩虹泡泡,但是現在,那些泡泡卻被現實中離婚協議書籤字處“傅時聞”那三個手寫的字全部戳碎。
手中的紙張掉落,林榆頹然往後退了一步。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嗎?
林榆呆坐了半響,手無力地拿起手機。
“我是林榆,有時間見一面嗎?”
白越懷裏摟着個清秀少年剛從酒吧出來,接到林榆的電話有些不敢相信。
“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要見我?好啊,現在就過來吧,不過我不會等你太長時間,你最好快點。”
林榆去的時候,他正和清秀少年親密地互相喂喫的。
“找我有什麼事兒?”白越吊兒郎當地問。
林榆看着白越臉上的傷,語氣平靜地說:“傅時聞告訴我,原來那天,你們在演戲。”
白越愣了一下,旋即嘴角上揚,“你知道了啊。”
林榆垂下了眼睛,一股涼意從心底冒出來,渾身忍不住的顫抖。
原來,傅時聞真的是在騙他。
白越身邊的少年盯着林榆,眼底有着敵意:“越少,他誰啊?”
他抱着少年親了一個,“我一個哥們的媳婦兒。”
白越看着林榆忍不住笑着說道:“那天我看你趴在傅時聞身上哭得那麼傷心,我都有些不忍騙你了,還是傅哥厲害,一動不動,演得那麼像。”
酒吧裏的女歌手唱着場面悱惻的情歌。
林榆大腦一片空白。
白越喝了一口酒,摟着身邊少年的腰:“對了,話說回來,你來找我幹嘛?我可是很忙的。”
林榆望着白越,煞白的脣角擠出一句話:“謝謝你。”
“謝我什麼?”白越莫名其妙,他挑眉,“怎麼,看上我了啊?想跟我好?”
白越湊了過來,“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不能讓傅哥知道,我不想挨第二頓揍。”
上次明明說好了只是演戲,可是白越卻被結結實實的捱了一頓胖揍。
傅時聞下手是真的狠,打斷了他的鼻樑,差點讓他毀容。
白越眼底閃過一絲陰翳,盯着林榆愈發的有興趣,如果能給傅時聞帶綠帽子,想想就真TM爽。
林榆起身往外走。
白越想追過去,卻被懷裏的少年拖住了步伐,他目光追隨着林榆的背影。
忽然,白越像是想起了什麼,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
林榆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
這一處是市中心的繁華地帶,路邊燈火通明。
即便凌晨,也十分的熱鬧。
路上的有喝的爛醉的酒鬼,也有三兩個成羣歡快交談的人羣,偶爾也有帶着滿臉倦容下班的人。
林榆沿着馬路,不知走了多久,走上了大橋。
橋邊有商販賣小喫,正要收攤,問林榆要不要來一份,便宜出售。
林榆搖了搖頭,繼續往橋上走。
兩岸燈火通明,水被染成了奇幻的彩色,在大橋中央,林榆停了下來。
迎面涼風習習,身後車水馬龍。
林榆在橋邊站了許久,望着橋下的水出神。
眼淚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流的,在臉上被風吹開,溼漉漉一片。
只要往前一步,跨過護欄,就可以結束了,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林榆緩緩往前走去,在碰觸到護欄的時候,肚子忽然痛了一下。
林榆如夢驚醒,他還有寶寶。
橋邊貼上了這樣一條標語。
“退一步,海闊天空。”
“對不起。”
林手緩緩地放在肚子上,輕聲道歉。
就算所有的都是假的,什麼都沒有了,至少,他還有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