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傅時聞,皺眉:“傅時聞,同樣的當不會有人上第二遍。”
上一次,傅時聞騙了他,這一次,季柯不會上當了。
然而這一次,地上的人沒有迴應他。
傅時聞躺在地上,嗆出了血,血絲從嘴角流下,在白色的皮膚顯得格外的分明。
這時,那輛撞飛了傅時聞的黑色的車子車門打開,一個穿着病服的身影急忙下來,慌張地跑走了。
季柯望着安澄那有幾分熟悉的背影,大腦一片空白。
安澄剛纔開着車,明顯是衝着他來的,傅時聞救了他。
可是,這一切,太過於巧合了。
“傅時聞,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地上緩緩地流出一小攤血。
季柯一步步地走過去,緩緩地蹲下,擡起顫抖的手指。
血是溫熱的,不到一分鐘之前,這些血液還在傅時聞身體內流淌。
季柯看着手上的血。
“傅時聞,這是假的對吧,假的血,是從醫院拿的血包,對不對!”
“你別裝了,醒過來!”
傅時聞的睫毛輕顫,似乎想要睜開眼睛,卻很費勁,他脣瓣微微動了動,又嗆出了一口血:“阿榆……”
季柯怔怔地看着傅時聞,“傅時聞,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阿榆,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騙你了。”
傅時聞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卻沒有那個力氣,他努力地睜開眼,想要看清楚眼前這個人,將他深深地記入進腦海裏。
季柯眼淚啪嗒一聲落到了傅時聞手上。
傅時聞這次真的沒有力氣擡手了,“別哭。”
“阿榆,雲錦他配不上你,換個人過日子吧。”
季柯含着淚笑,眼淚模糊了視線。
“傅時聞,其實我和雲錦沒有在一起。”
當季柯將眼淚擦掉的時候,才發現傅時聞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顫抖着將手指放在了傅時聞的鼻尖下,傅時聞還有微弱的呼吸。
醫生和護士從醫院裏出來,將傅時聞弄上擔架,送進了急救室。
蘭女士着急着趕過來,在急救室外看到季柯的時候,她眼裏含着淚,坐在了季柯身邊,捂住了臉。
“大師說,我兒子他今年有一大劫,沒想到該來的還是會來,到今年年末最後一天了,也沒有逃過。”
季柯紅着眼眶望着急救室外面的指示燈。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這位哭得很傷心的母親。
傅時聞的手術做了幾個小時,季柯和蘭女士也在手術室外面的長凳上坐了幾個小時。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門打開,醫生出來。
“如果明天早上醒不過來,可能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永遠醒不過來是什麼意思?”
“醒不過來的意思是,植物人。”
蘭女士差點哭暈過去。
季柯望着躺在病牀上的傅時聞,紗布纏繞在他高挺的鼻樑上,傅時聞會變成植物人麼?
季柯有點恍惚。
他沒想過傅時聞以後會變成植物人會是什麼樣。
“他會醒來的。”
大年三十這天晚上,季柯和蘭女士坐在傅時聞的病牀前。
窗外菸花絢爛綻放。
蘭女士講起了傅時聞小時候的事情。
“時聞小時候可調皮了,他七歲的那一年,那個時候我們還住在大院裏,和林之道那小子一起拿着火炮丟進了路邊的井蓋裏,把井蓋下面的沼氣點燃,井蓋炸開了老遠,還好他們沒事。”
蘭女士看着牀上的傅時聞,滿臉憔悴。
曾經,蘭女士和傅時聞的爸爸是很恩愛的。
傅時聞的爸爸是傅家老三,長得很英俊高大,小姑娘誰不喜歡英俊的男人?被他花言巧語一鬨,心甘情願的就跟着他回家了。
結婚了一年之後,蘭女士就懷上了傅時聞,傅時聞的爸爸也對她很好,無微不至地照顧着她。
原本以爲一口之家能夠永遠合合滿滿地過下去。
卻不想,傅時聞他爸是個不檢點的,在外面勾三搭四,沾花惹草。
蘭女士是個要強的人,她打算和傅時聞他爸離婚,但是離婚是件醜事,不僅傅家不允許,就連她的父母也不支持。
於是,在傅時聞很小的時候,對家庭失望的蘭女士就一心撲在工作上,把傅時聞丟給了奶奶帶,雖然事業蒸蒸日上,卻忽略掉了傅時聞的成長。
等到蘭女士想要挽回的時候,傅時聞已經長大了,青春叛逆期的傅時聞對她的極爲冷漠。
後面傅時聞從國外回來之後,成熟了也穩重了,對她的態度變得客氣又疏遠。
“雖然他不親近我,但是他始終是我的兒子。”蘭女士眼眶紅腫,聲音哽咽。
蘭女士擦掉了眼淚之後,看向季柯:“小榆,阿姨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當年阿姨只是太擔心時聞了,纔會口不擇言。”
季柯搖了搖頭,“阿姨,那些事情都過去了。”
“小榆,阿姨不求別的,當初時聞也不懂事,你能不能看在阿姨的面上,原諒他。”蘭女士知道傅時聞的心裏只有林榆,也知道傅時聞追着林榆去了F市,可是人還沒有追回來。
季柯沉默了許久,看向牀上,“等傅時聞醒來之後,我會告訴他答案。”
夜很長。
伴隨着十二點過年煙花的聲音,季柯靠在牀邊緩緩地睡了過去。
他想,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傅時聞也會醒來吧。
…
季柯快醒的時候,感覺臉上被人碰觸了一下。
他擡起頭,看到了傅時聞正側着頭在看他。
“傅時聞,你醒了!”
傅時聞眼神露出疑惑的神情,他被紗布包住了大半張臉,上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和鼻子。
“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季柯緊張地問。
傅時聞依舊盯着他看,疑惑出聲:“安澄?”
似乎被自己的聲音給嚇到了,傅時聞乾咳了幾聲,“我的聲音——有點低沉。”
季柯察覺到傅時聞有些不對勁。
這個時候,蘭女士推門進來。
“時聞!你醒了。”
傅時聞脣瓣抿直,眼神裏有些不耐煩,“媽,我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