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是由磚壘起來的,裏面有通煙的格子,雲錦家的炕睡起來感覺並不硬,炕上鋪得很厚,墊着好幾層厚厚的氈子,油布,再鋪上厚褥子,睡起來很舒服。
一般的炕睡覺之前前燒點小火,到了真正躺進去的時候,就完全不冷了,整個被窩裏都是暖烘烘的。
這個時候季柯又被傅時聞抱着,他感覺整個人都好像在暖洋洋的火爐裏,原本冰冷的手腳很暖和。
過了一會兒,傅時聞輕聲問:“阿榆,睡着了嗎?”
“什麼事兒?”季柯沒睡着。
“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傅時聞還真是執着,季柯閉着眼睛,想着傅時聞昨天夜裏直勾勾望着他的眼神。
沉默半響,季柯回了一句:“好。”
剛說完,季柯就感覺到摟着他腰的那雙手收緊了一些。
“先睡覺,我下午買機票。”
“嗯!”傅時聞從身後將季柯抱得更緊,毛茸茸的腦袋湊到季柯的頸窩,嗅着季柯身上好聞的味道,閉上了眼睛,“睡覺!”
“醒了我們就回去。”
季柯被傅時聞緊緊地抱着,他能感覺到他的後背被傅時聞緊貼着,嚴絲合縫,兩人之間沒有一點距離。
這是很親密的動作。
如果能忽略掉身後那個杵着他的東西就好了。
不一會兒,季柯聽到傅時聞的呼吸聲變得均勻。
應該是睡着了。
季柯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了一些,傅時聞沒有什麼反應,他動作幅度大了一些。
季柯後背和屁股剛離開了傅時聞,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手將他按住了。
傅時聞低啞的嗓音在季柯耳邊響起,“別動了。”
“你再動,我憋不住了。”
聲音裏,似乎夾雜着點不好意思。
傅時聞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在他的認知裏他還是個沒經過那種事情的人,但是腦海裏恢復的記憶全是他和林榆那啥的畫面,這就很刺激了。
現在這個人就在他懷裏,亂動着,傅時聞能夠聞到季柯身上好聞的味道,他伸手就能觸碰到他。
天知道傅時聞是費了多大的力氣,纔沒讓自己做出點其它出格的事情。
季柯不敢亂動,他紅着耳根小聲說道:“你怎麼……睡覺還那麼的……這樣抵着我不舒服……”
傅時聞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你忽略掉它,把它當做不存在。”
季柯:……這是忽略掉就能不存在的東西嗎?
“別抱着我了,各睡各的。”
季柯真的困了,昨天睡到一半,被傅時聞叫醒,然後開着車去醫院,到現在睜開眼皮都有些困難。
“不行。”傅時聞霸道地說道。
季柯:……
爲什麼傅時聞失去了記憶之後,這麼的不講理,沒辦法溝通,難道這就是代溝?
傅時聞打了一聲哈欠,“等到睡好之後,你得好好給我解釋解釋你和那個弱雞是什麼關係。”
季柯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傅時聞說得弱雞是指雲錦。
之前季柯對傅時聞說雲錦是他的男朋友,只是想把這個作爲一個藉口去拒絕傅時聞,讓傅時聞知難而退。
季柯翻了個身,面對着傅時聞:“不用等到睡好,我現在就告訴你吧。”
傅時聞緊張地看着季柯,“別告訴我你們已經結婚了,我不同意。”
“那倒不是。”季柯說,“告訴你答案之前,你得我回答我幾個問題。”
傅時聞點頭:“你說,你想問什麼?”
“你愛我嗎?”季柯看着傅時聞的眼問。
傅時聞沒想到季柯一開口就問這麼直接的問題。
對上季柯漂亮的眼睛,傅時聞老臉一紅。
他記憶失去了大半,在他的記憶裏,他壓根就沒有談過戀愛,整一個純情少年,猛地一下要回答這樣的問題,讓他有點難以啓齒。
“沒想好嗎?還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還是……不愛?”季柯想知道確切地答案。
那一年,季柯還是林榆的時候,默默無聞地跟在傅時聞身邊一年,傅時聞從未對他有任何的承諾。
似乎是察覺到季柯語氣有些失望,傅時聞趕緊說道:“不……不是……”
傅時聞很是不好意思,他紅着臉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愛。”
他肯定是愛季柯的,不然他怎麼會聽到季柯去他男朋友家過年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要發瘋了一樣,當他看到季柯的時候,心裏才平靜了下來。
雖然傅時聞一時間想不起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知道,季柯對他來說,很重要,比什麼都重要,甚至比他的命還重要。
季柯的第二個問題:“你打算怎麼處理安澄?”
傅時聞瞅了一眼季柯,想到之前也經常有人傳安澄是他媳婦兒,這種謠言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傳的,就算他澄清也沒人信,傅時聞索性懶得搭理了,季柯該不會是聽信了謠言,是喫安澄的醋了吧。
“警察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不會插手的。”傅時聞說。
“如果安澄用割腕逼你呢?”季柯問。
傅時聞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他有病啊天天割腕,精神病也不是他那樣的。”
“他以前也割腕過?”
“遇上一點挫折就喜歡割腕,用小刀片劃,然後給我發照片,他有凝血困難,每次我都要送他去醫院,興師動衆,一羣人圍着他轉纔開心。”
傅時聞嘆了一口氣,要不是他欠安澄的,早就懶得搭理他了。
要死要活,滾一邊去。
在傅時聞十七八歲的記憶裏,安澄壓根就是個小孩,一點也不懂事,只會找麻煩。
直到傅時聞上大學之後,安澄纔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乖巧懂事地跟在傅時聞身邊,人人都說他和安澄是一對,讓傅時聞誤以爲這就是愛情。
只是這些傅時聞記不着了。
他抱住季柯,“媳婦兒你放心,我傅時聞只認你一個人,我絕對不會沾花惹草,三心二意,這輩子只愛你一個。”
季柯看着傅時聞,要是他想起來自己做過的那些混蛋事,不知道還能不能把這句話說得這麼的流暢。
“睡吧。”季柯說。
“你還沒告訴我你和那個雲什麼的到底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