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貓窩不睡，非得睡紙箱。
何肆關掉陽臺的窗，找來條小毛毯蓋在念念身上。
他在菸灰缸裏熄滅煙，打了她的電話邊往臥室裏走。
“生日快樂。”
“嗯。”
簡短的一個字。
他提起脣角笑出聲，“不開心？”
“嗯，再過十幾分鍾我生日都過了，你現在才親口跟我說。”夏小意看了眼時間道，語氣略帶埋怨。
何肆摸了下鼻子，“哥哥這不是想當最後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的人。”
“騙人。”
這種哄小孩的話，傻子纔信。
夏小意不自覺的彎了眼。
傻子是她自己。
“知道這麼晚了還不睡？不想長高了？”何肆站在窗邊，看着滿窗夜色問她。
聲音低低弱弱，有着種深深的無力感。
夏小意以爲是他工作累了，便道：“我已經長不高了，哥哥你早點休息，晚安。”
電話沒掛，手機屏幕亮着。
她也沒出聲，在等他掛電話。
他無聲的笑了笑，“捨不得哥哥？”
“我沒有。”被戳中心思的人着急否認，舉例論證，增強說服力，“人生就像打電話，不是你先掛就是我先掛。”
何肆應一聲行，輕飄飄的說：“哥哥比你先掛，我們小意要長命百歲。”
“又不是真的那個掛，我開玩笑的。”她蹙起眉，小聲嘀咕。
何肆說：“是真的也一樣。”
“……”
安靜片刻，他看了眼手機屏幕，還顯示着通話中的頁面，也沒有聽到被掛斷那“嘟”的一聲。
何肆問：“要睡覺了？”
“沒有。”夏小意沉着地說，“哥哥你不要老這樣，”
她酌量着詞，找到合適的，“撩我。”
“不讓撩？”
“不讓。”
“哥哥還挺…想跟你談個戀愛的。”何肆說話的腔調裏帶着笑意，“這不是在討皇上歡心？好讓皇上寵幸寵幸我。”
夏小意沒有跟他開玩笑的心思，她關掉燈，躺了下來，把手機放在一邊，沉默不語。
聽到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也不再說話。
何肆道：“晚安，哥哥掛電話了。”
“哥哥。”夏小意喊他。
“嗯？不想我掛？”他揚眉。
夏小意趴在枕頭上，把臉也埋在裏面。
“哥哥你如果只是想跟我談戀愛，那還是算了吧。我不要這種你說一句分手我們就一別兩寬的戀愛，不是不喜歡你，是因爲我想和你有個家。我是想要跟你結婚當你妻子的那種喜歡，以結婚爲目的戀愛。”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牀邊的鬧鐘指針滴滴答答的走動，捂在枕頭裏呼吸漸漸變得困難。
夏小意側過臉，想去掛斷那個電話時，聽到一句微啞的、被壓的極低的一句話。
“給哥哥一點時間。”
她不知道這個時間是何種意義，亦不知道是好的那種還是壞的那種，卻還是應了下來。
“好。”
·
天氣很好的一個上午，夏小意在追劇中虛度。
“你自己倒。”夏小意一動不動。
夏初：“我渴。”
夏小意：“……你自己倒呀。”
夏初：“今天真奇怪，水杯不會自己到我手裏來。”
夏小意：“……”
夏初：“沒良心，渝哥呢？”
“你自己倒個水會死嗎？”她暼他。
夏初：“我大病初癒，沒力氣。”
你哪天有力氣。
夏小意撇嘴，在離他不到一米的茶几上，給他倒了一杯水，回答他，“錦渝哥不在家。”
夏初喝着水，“人呢？”
夏小意醒的時候沒見到何錦渝，早餐倒是放在了餐桌上。
她搖了搖頭，“不知道。”
國慶何錦渝休假，不用上班。
夏初漫不經心的問：“偷情去了？”
“……他有你一個已經忙不過來了。”
“那也是，我難伺候。”
夏小意心想，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值得表揚。
說曹操曹操到。
何錦渝牽着背小書包的何奕進屋，問夏初，“剛醒？”
夏初還沒來得及迴應，被一個小肉球擊中。
何奕一個飛撲過來，壓的他差點吐血。
夏初哀叫一聲，“臥槽，小鬼你想壓死我嗎？”
“奕奕在跟初初打招呼。”六歲的何奕小朋友生龍活虎，聲音洪亮。
最近兩年跟夏初熟絡起來，夏初陪玩陪瘋陪鬧，何奕也換了稱呼，一口一個初初的喊。
何錦渝笑着上前，拉開抱着夏初不鬆手的何奕，“初初感冒還沒好呢，不能這樣做。”
夏初抗議，“何奕我再說一遍，別再喊初初這個噁心吧啦的稱呼，我起雞皮疙瘩。”
“知道了，不會再這樣撲初初啦。”何奕小朋友站直身子，目光轉向夏初旁邊的夏小意。
夏小意跟他有兩年多快三年沒見面，以小孩子的記性，他應該早就把她忘了。
她朝他微微一笑，正準備介紹自己。
何奕走了過來抱住她，嘿嘿嘿的笑開，“小嬸嬸，奕奕好想你呀。”
夏小意小小的驚訝了下，沒想到他還記得她，“姐姐也很想你。”
“小叔叔帶你回來的嘛？”何奕笑着鬆開她，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期待的問。
何錦渝上前，拿下何奕揹着的小書包，“小叔叔沒回家，過年的時候才能見到。”
“那好吧。”何奕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很快又笑嘻嘻的黏上夏小意，“小嬸嬸，你怎麼不給奕奕打電話呀？”
她笑道：“我不知道你的電話呀。”
“奕奕現在給你。”他說着，從小書包裏拿出紙筆，寫下一串電話號碼把紙張撕下來給她。
夏初呵呵冷笑，“小鬼你長大了不得了，現在就會撩妹了。還有，不準叫我妹妹小嬸嬸。”
何奕氣呼呼道：“哼！小嬸嬸就是小嬸嬸，小叔叔以後的老婆！”
夏初接了何錦渝送來的肉包子，咬了一大口，口齒不清的跟他爭，“不是，我說不是就不是，我不同意，他倆就沒戲。”
何奕：“是！”
夏初：“不是。”
何奕：“是！”
夏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