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天圓如何絕望,都無法阻攔蕭華雍去暗訪了太子太傅,然後開始瞭解京都貴女們的喜好……

    沈羲和渾然不知,她這幾天忙碌了起來,派往外地收購香料的人託鏢行押送了一批香料回來,獨活樓也已經歸置妥當。

    這段日子在京都她也沒有閒着,早就吩咐紅玉採買了一些僕人訓練,只不過調香非一朝一夕,只能先重金聘請幾位香娘子,又在郊外的莊子建了個作坊。

    沈羲和一邊自己開始給護國寺調製闍提華香,一邊指點紅玉一些香方。

    紅玉本身就會調香,沈羲和的妝容一直是紅玉操心。

    獨活樓不僅僅要售香品,香脂、香膏、香油、香露、香珠……沈羲和都打算經營。

    沒有女子不愛美不喜芬芳,賺不賺利是其次,重要的是藉助獨活樓滲透京都文武百官的後宅,掌握到第一手消息。

    “這香……”沈羲和新調製出來一種香,點燃給碧玉她們感受。

    香氣酷烈卻不刺人,最重要的是隨着香氣的散開,一股暖意像蒸騰的熱氣撲面而來。

    “闢寒香。”沈羲和在香氣散開之後,用手招引香氣,自己品香後,甚是滿意。

    “這就是漢武之時,丹丹國敬獻的闢寒香?”紅玉目光發亮。

    沈羲和微微頷首:“寒冬將至,此香必受追捧。”

    “郡主,這香方……”紅玉眼巴巴看着沈羲和。

    沈羲和將早就備好的香方給她:“有了方子,也要勤加練習。”

    紅玉仔細地看了幾遍,閉上眼睛確認自己記下之後,就將方子焚燒了,以免落在旁人手中。

    沈羲和拿了一小盒闢寒香遞給墨玉:“讓莫遠送到東宮,贈與太子殿下。”

    以往受了蕭華雍不少好處,今日便回贈一次。

    “郡主,給定王妃的壽辰禮,送琉璃屏風可好?”碧玉清點了沈羲和的東西,擬定了贈送之物前來詢問。

    沈羲和:“送那一把紫檀五絃琵琶。”

    帝都九絕以一手絕技出名,卞先怡是舞絕,葉晚棠是彈琵琶一絕。

    那一把紫檀五絃琵琶是沈嶽山的戰利品,上面有紅瑪瑙,玳瑁和螺鈿鑲嵌出精美的圖紋,整個天下再難尋到第二把,弦也是用一種珍貴的蠶絲拉出,音色絕佳。

    沈羲和更擅長古琴,這麼好的琵琶留在她這裏如明珠蒙塵。

    “諾。”

    定王妃的壽宴不能大辦,因爲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是太后的壽誕,便只是爲了彰顯晚輩的孝心,定王夫妻也會避讓一二。

    十六王宅,定王蕭長泰排行第四,正好與排行第五的信王蕭長卿比鄰。

    聽聞蕭長卿於昨日自法華寺歸來,不知今日會不會出現在定王府。

    沈羲和正想着,突然馬車一陣晃動,彷彿是被輕輕撞了一下,她剛穩住身子,便聽到外面有婢女致歉:“見諒見諒,是我們莽撞,衝撞了郡主的車駕。”

    碧玉撩開車簾,是一輛極其簡單的馬車,尤其是和沈羲和這輛雙馬相拉的氈車相比,就更顯的樸素。

    車子只有蓋子遮風擋雨,車廂中空,端坐着一個竹月色上衫,天青色曳地長裙,黛色披風,只有袖口和領口繡了一點素白的梨花,簡單的髮髻也只簪上幾朵梨花珠釵的女郎。

    她儀態端莊,坐姿雅正,五官偏於寡淡,眉眼清冷。

    秦孜頡,太子太傅的孫女,她的父親是國子監博士,一家子清貴。

    似乎感受到了沈羲和這邊投來的目光,秦孜頡對沈羲和微微頷首示意,然後她就在婢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她的身量極高,是沈羲和見過最高的女郎,比步疏林都要高,也正是因此,在婚事上有些艱難,導致她如今二九年華,依然待字閨中。

    尋常兒郎站在她身邊都不夠她高,沈羲和目測她與自己阿兄差不多。

    “郡主。”秦孜頡走過來,“府中馬車衝撞郡主,我代爲給郡主賠禮。”

    秦孜頡的聲音也不似女郎般柔或細,不粗糙卻談不上動聽。

    “秦女郎無需介懷,不過一場意外。”沈羲和也走下馬車,因爲她們已經到了定王府外。

    秦孜頡對沈羲和頷首謝過,便帶着自家婢女先一步入內。

    “她……”紅玉眼珠子隨着秦孜頡離開,覺得這位女郎知禮是知禮,高傲也是真的高傲。

    “秦家一向如此。”沈羲和倒不介意。

    世代耕讀之家,秦家在本朝就出了兩位太子太傅,一位國子監祭酒,秦孜頡的父親也是內定的下一任國子監祭酒,只等現在的國子監祭酒致仕。

    教書育人的先生,難免會比旁人嚴肅規矩些,卻沒有什麼壞心思。

    就在沈羲和提步欲向前之際,碧玉眼疾手快將沈羲和一拉,紅玉攔住了一個撞過來之人。

    “郡主恕罪,是我腳下不穩,險些撞上郡主。”被紅玉扶穩的人連忙行禮致歉。

    沈羲和看清來人精緻的臉,比之上次在薦福寺匆匆一瞥,她越發娟麗了。

    不是旁人,正是平遙侯府從外面帶回來的庶女——餘桑寧。

    沈羲和順着低眉順眼的她看向旁邊緊張捏着手帕的女郎,應該是平遙侯府的嫡女餘桑梓,再看一看停在另一旁的馬車,以及從餘桑梓後面越過來的餘桑寧的婢女。

    這個站位很是有意思。

    若是沈羲和沒有猜錯,餘桑寧是故意從另一邊下馬車走向餘桑梓,餘桑梓沒有看到這邊站着沈羲和,便推了她一把,所以餘桑寧才撞向了自己。

    換作其他人,定會覺着推人的餘桑梓面目可憎,碰上愛恨分明的女郎,指不定還要爲餘桑寧出頭。

    的確餘桑梓也不是個大度的,纔會這麼輕易被餘桑寧利用,給了餘桑寧一個不着痕跡和自己搭上關係的機會。

    她意味不明一笑,看都不曾看這二人一樣,就提步上前。

    哪知道已經走到門口的秦孜頡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待到沈羲和走過來,冷冷瞥着隨後而來的平遙侯府姐妹冷嗤一聲:“醜人多作怪。”

    言罷,上前拽住沈羲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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