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要去臨川?”

    次日是謝韞懷前來爲沈羲和複診之日,沈羲和要去臨川之事宮裏宮外都已知曉。

    “嗯,表兄大婚。”沈羲和今兒不施粉黛,沒有描摹過的眉自然舒展,讓她看起來多了一絲隨性的愜意。

    “郡主很是喜悅。”謝韞懷都能感覺到她的開懷。

    沈羲和輕輕垂眼,面色鬆緩,眼瞳清亮:“舅舅與舅母待我如親女,我與表兄也是情如親兄妹。”

    在沒有在舅家的那段日子,更令她開心放鬆的時日。在西北她自是千嬌萬貴,阿爹與阿兄也是極力騰出時間陪伴她,但在臨川小舅家時,有舅母有三表哥小表哥以及小表弟陪着她。

    每日都熱熱鬧鬧,哪怕她不宜多動勞累,明明是生性活波的兒郎,卻偏生將朋友們都擱置一旁,每日都尋她說話,被她指使得團團轉。

    她這樣笑得純真而又清甜的模樣極是少見,謝韞懷道:“郡主很喜歡臨川吧?”

    沈羲和認真思忖之後輕輕搖頭:“除了西北,何處於我而言皆無不同,不同的只是人。”

    她喜歡那裏是因爲那裏有她惦念的人。

    “郡主的身子骨恢復得極好,脫骨丹應還能吞服六回,郡主服完之後。不可乍然斷了滋補之物,我這裏配置了一些滋補的藥丸,郡主帶上,等脫骨丹服用完,便接着服用它,兩日一粒,還是須得配合湯藥,湯藥我也已經重配。”

    謝韞懷將一個藥香提上來,打開之後,一樣一樣叮囑沈羲和:“這裏面還有些止血藥,療傷藥,和應付一些水土不服之藥……”

    頓了頓,謝韞懷指着兩個翠綠色的藥瓶:“這裏面是毒藥,這一瓶是劇毒,服下便能斃命,這一瓶服下要隔兩日纔會毒發。”

    沈羲和有些感動,她昨日入宮求旨離京,謝韞懷最快也只能下半晌才能接到消息,這定然是連夜備下:“多謝齊大夫。”

    謝韞懷整理好自己的藥香:“我可盼着郡主歸來時給我帶臨川土儀。”

    “一定。”沈羲和笑着應允,而後叮囑道,“齊大夫在京都,要當心。”

    “我與國公府早該有個了斷,郡主不用爲我擔憂。”謝韞懷拎起藥箱,“郡主也要當心。”

    “今日留齊大夫在府中用一餐踐行酒?”沈羲和含笑道。

    “我更喜歡接風酒,等郡主歸來,我爲郡主接風。”謝韞懷婉拒。

    沈羲和也沒有勉強,親自將他送離。

    不多時祐寧帝派來的人都來了,沈羲和萬萬沒有想到祐寧帝聲勢浩蕩給她撥了五十名護衛隨行護送,其餘就沒有多加干涉。

    沈羲和準備好了一些賀禮,大舅陶元早在半個月前就帶着大表哥和二表哥親自去了臨川,幫忙張羅婚事。

    原以爲蕭華雍也會做點事或者給她送點人,結果等到次日啓程也沒有見到東宮任何一個人,她倒是沒有什麼不滿或是失落,就是對蕭華雍滿懷期待的紅玉,隨着馬車出城就開始面色不好,沈羲和看了都忍不住搖頭。

    離了京都,趕了半日的路,一直打着盹的短命突然喵了一聲,沈羲和撩開車簾,卻沒有任何異動,然後短命卻十分躁動,就想往外跑,卻被沈羲和按住,忽而一大片陰影從她的眼尾一掠而過,沈羲和再撩開車簾,就看到海東青消失的背影。

    “好了,別臭着臉,你的太子殿下來了。”沈羲和轉頭對紅玉道。

    紅玉面色一白,撲通一聲跪下:“郡主,可不能這般嚇婢子,太子殿下哪裏是婢子的!婢子就是覺着太子殿下平日裏殷勤,郡主要出京,齊大夫都爲郡主備下贈禮,太子殿下卻無動於衷,全然沒有將郡主放在心上。”

    “我又何曾將他放在心上?”沈羲和從不做無理取鬧的要求,便是她當真將蕭華雍放在心上,也不會要求蕭華雍非得對她也事事上心。

    紅玉聽了就是心疼主子,她的主子什麼都好,就是想得太明白。

    到了驛站落腳,沈羲和下馬車的時候,一雙手伸出來,供她搭扶上下馬車,這雙手的細長白皙,骨節有力,最重要的是有兩根手指頭指甲很短,明顯是沒有張齊。

    沈羲和頓了頓,一向不用外人攙扶的她,將手搭了上去,她下馬車之際,明顯感受到手下的胳膊似乎擔心她不穩,用了全力繃直。

    “你叫什麼名兒?”下車之後,沈羲和收回手問。

    蕭華雍故意露出指甲,就是讓她認出自己:“卑職武衛羽林長史——滕井。”

    “一會兒你到我屋內來,我有些事吩咐你。”沈羲和隨口吩咐,就搭手於胸,舉步而去。

    “諾。”蕭華雍低聲應道。

    沈羲和在驛站用了簡單的夕食,才上了驛站安排的房間,這些跟隨她而來的護衛沒有那麼多屋子,只能在外紮營。

    沈羲和剛剛坐下沒多久,蕭華雍就來了,她站起身來要行禮,被蕭華雍先一步扶住:“呦呦莫要多禮,我來此無人得知。”

    沈羲和也不堅持,倒是珍珠等人連忙行禮,蕭華雍罷了罷手,將懷中一個盒子遞給沈羲和:“呦呦此去有些兇險,我雖不願你去,卻不想勉強與你,滕井是可信之人,此物呦呦收好,若是遇險,用它可保命,若是……若是念我,亦可用它傳信。”

    說完,蕭華雍還用隱含期待的目光看着沈羲和。

    沈羲和將盒子打開,與她預料的一般,是一個似白玉雕琢的哨,其實這不是玉雕,是骨雕,只是這紋理,沈羲和認不出是何物的骨頭。

    “我若是不受,殿下當如何?”沈羲和是真不願意收下。

    “若是呦呦不想海東青護行,我又放心不下,只得一路……貼身相護。”他故意傾身,將最後四個字小聲在她耳畔呢喃出,用只有他們二人聽得見的聲音。

    “殿下今日不同往日,不可再任性妄爲。”沈羲和蹙眉。

    “呦呦吩咐,我定然聽從,可呦呦也得讓我安心纔是。”蕭華雍眉眼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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