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步疏林草木皆兵,實在是這河南府不正常,從刺史到地方的縣令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她走到哪兒都有無數雙眼睛盯着,她覺得崔石頭以她好掩人耳目爲由讓她來,就是個笑話,哪怕她是接的密旨,卻也無所遁形。

    步疏林自然不知,她就實實在在一個幌子,故意讓她接了密旨然後被人走漏消息,人人都盯着他,而陛下已經另外派人繡衣使來追查此事。

    這纔是崔晉百完整的獻策,至於陛下要對步疏林下手,這個自然不會對崔晉百明說,這是暗示讓崔晉百知曉,看一看崔晉百的反應罷了,故而陛下會如何對她下手,崔晉百是不知。

    不知也沒關係,無外乎是派人追殺,或是製造爭端,讓河南府這邊的人對步疏林痛下殺手。崔晉百更偏向於後者。

    讓繡衣使尋到證據,然後讓河南府這邊的人誤以爲是步疏林拿了證據,轉移注意力,讓這邊的人追殺步疏林,繡衣使可以全身而退不引人懷疑,在這邊的人追殺步疏林的時候,證據已經落入陛下的手裏。

    到時候步疏林就是因公殉職,殺了河南府這些窮兇極惡之徒,也算是給步拓海交代。

    一箭數雕之計,陛下何樂而不爲?

    “世子,這是東宮送來。”金山道,“屬下看到了東宮的令牌,且除了世子與郡主,誰能知曉郡主要相助你?便是太子殿下,若無郡主坦白,只怕也是猜疑不敢定論。”

    步疏林聽了之後才安心下來,立刻興沖沖跑過去紙筆回信,還將這幾日在河南府淘到的精巧東西給沈羲和送過去。

    不過她的東西按照信上的指示送到地方,就被退回來,只剩下一封信。

    “我備下的東西爲何送回?”步疏林皺眉問。

    “說是隻給送信。”金山如實作答。

    “可我信上說了要給郡主送東西!”步疏林氣急。

    “他們說會附上緣由爲世子說明。”金山也無奈。

    步疏林來回走了一圈,才冷哼一聲:“定是太子殿下嫉妒郡主親近我!”

    “世子,屬下懷疑……”金山將心中一直有的猜疑說出來,“太子殿下怕是早知你是……”

    否則怎會容忍自家世子三天兩頭往郡主府跑,還幫着給她們兩遞信。

    步疏林:!!

    她被嚇得後退兩步,她自問隱瞞得極好,除了沈羲和因爲那老天恩賞的鼻子,從未有人懷疑過她的身份,蕭華雍會知道定然不是沈羲和告知,也就是蕭華雍是自己知道!

    完了完了,她天大的把柄都落在了蕭華雍的手上。

    “世子莫慌,太子殿下既然早知都不曾拆穿,也未曾尋世子挑明或是對蜀南動手,只怕從未想過對世子不利。”金山安撫,“且現下太子殿下對郡主另眼相待,又知曉世子與郡主交好,定不會對世子不利。”

    “這些我沒有腦子麼?我自然知曉。”步疏林氣急敗壞,“我不樂意的是他知曉我身份,日後我如何在他面前硬氣?”

    金山:……

    恕他直言,便是太子殿下不知世子的把柄,世子對上太子殿下也硬氣不起來。

    沈羲和先收到的是太子殿下情意綿綿的書信,蕭華雍是用別的鷹送了步疏林的信,立時讓海東青將他的信給沈羲和送回去。

    自你走後,日復一日,總有相思繞心頭;山青霞明,天高路遙,無人相約黃昏後;半月不過,日漸消瘦……

    沈羲和只是看了前面幾句,就受不了那股勾勾纏纏的膩歪,將之折起來直接放到燈燭上燒了,蕭華雍既然知曉她擔憂步疏林,還能有這等閒情逸致,那必然是步疏林平安。

    “郡主,信函裏還有這個……”珍珠硬着頭皮將信函裏一根髮絲遞上去。

    一根青絲,一根情絲。

    自古以來無論是男女都只能給丈夫與正妻贈發。

    蕭華雍這送一根,而且還是放在信函內最醒目之處,一拆開就能看到。

    說他是故意的把,一根青絲他定然狡辯是書信之時不慎落下;說他不是故意的,他那心思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起燒了。”沈羲和冷聲吩咐。

    珍珠只能放入信封裏將之燒了,然後沈羲和沒有想到,自這一日起,蕭華雍的書信每日一封,每一封裏都會有一根青絲。

    “郡主要是在臨川多留一段時日,太子殿下也不怕將頭髮拔光?”紅玉都忍不住吐槽。

    不過吐槽歸吐槽,她是越來越喜歡太子殿下,覺得就要太子殿下這樣的才能讓她們郡主多些煙火氣,越發期待郡主早日嫁入東宮,她想看太子殿下如何癡纏他們郡主。

    “郡主,我們不回信麼?”這都已經是第五封信,郡主每封都燒了,真不能怪郡主狠心,實在是有一次她不慎瞄到太子殿下的話,就差沒有嚇暈過去。

    在她眼裏,太子殿下是那等清貴至極,雍容華貴,高高在上的神祗,儘管偶爾會在郡主面前挑逗幾句,但是絕不可能說出那等露骨之詞,真是輕浮到她懷疑是有人假冒太子殿下。

    但是沈羲和先傳信給蕭華雍,不好過河拆橋,後面還得指望蕭華雍幫她聯繫步疏林,就只能每日忍耐,可一直不回信是否也不妥?

    “明日就是三表哥大婚,給他送一塊喜餅。”沈羲和冷着臉吩咐。

    她發現了海東青速度極快,不用半個時辰,喜餅就能送到蕭華雍的手上,願意是希望他能夠明白,她在用喫的堵住他的嘴。

    然而,當蕭華雍收到用手絹包好,裹着油紙的喜餅,雖然已經有些碎了,但上面豔紅的喜字還是格外醒目,看到的一瞬間,蕭華雍的眸光都快柔得能滴水。

    “天圓,你看,呦呦送我喜餅。”蕭華雍當即拿到天圓面前顯擺,“我就知道呦呦是念着我。”

    天圓:……

    雖然他不太明白郡主爲何回一個喜餅,但他知曉肯定不是好的寓意,不過殿下如何想,只要殿下高興便是。

    “你說呦呦是不是在暗示我該籌備大婚了?”

    天圓:……

    ------題外話------

    哈哈哈哈哈,太子殿下一如既往腦補這一塊無人能及,不能怪呦呦失策,按照太子殿下這濾鏡,就算呦呦送他把土,他估計也會覺得這是呦呦在表達,想回到故鄉,想念他的意思哈哈哈哈哈,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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