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蕭長旻只經過一夜的考慮就答應了下來,期間他去獄中見了於造一面,還特意以帶了太醫前來爲由將步疏林送到外面看診避開。

    此事需得快,在所有人都還沒有想到他們能夠用這樣的法子反將一軍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妥當。

    “此事便依郡主所言,步世子體內劇毒未解,郡主不如早些帶步世子回京,以免耽誤解毒。”蕭長旻意味深長道,“於家之事,多勞郡主費心,不論結果如何,小王定當如實相告。”

    這就是告訴她,之後的事情不用她插手,他自己會辦好。如此一來,沈羲和就抓不到任何證據,日後想要以此爲要挾也是不可能。

    “靜候昭王殿下佳音。”沈羲和從善如流應下。

    她原也沒有打算藉此抓住蕭長旻一個把柄,她要想對付一個人,有的是法子。

    沈羲和帶了步疏林離開河南府,沒有了郡尉的煽風點火,唐眷說步疏林經查是被陷害,而陷害步疏林的則是他們豫州的刺史,一個更大的官,他們都很信服。

    各地的盜墓情況都已經統計出來,加起來都沒有他們豫州多,想也知道問題出現在他們豫州,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個結果,三日後昭王殿下開堂主審,於造供認不諱。

    就在昭王要讓於造畫押送上京都之際,突然衝出兩個鏢師,跑上堂來狀告於造並不是於造,而是他們的同鄉假冒!

    一石激起千層浪,昭王審問於造,於造堅稱自己如假包換,最終同鄉說出於造身上有胎記,但查出雖無胎記,卻有燙傷,很明顯是欲蓋彌彰,燙傷看着有二十幾年,讓百姓議論紛紛。

    而此時,沈羲和已經回到了京都,她把步疏林送回了步府,她身上的毒,沈羲和也裝模作樣請了謝韞懷來解,畢竟毒藥就是謝韞懷配置出來。

    蕭長旻帶去的太醫拿了毒去檢驗,也沒有立時配出解藥。

    沈羲和不讓步疏林立刻解讀,也是爲了盡善盡美,在太醫那裏過一道。

    “世子這幾日切莫喫生冷辛辣。”謝韞懷爲步疏林解毒之後叮囑。

    步疏林低頭看着自己指尖被放毒血的小口子,舉起來給沈羲和賣慘:“我都被放血了,還不補一補?”

    沈羲和瞥了一眼,血痕劃在掌心,細長卻不深,此刻已經止血包好:“我阿兄身上隨意尋條疤都比你這個深長不知多少,你爲何如此嬌氣?”

    步疏林:……

    她這個時候想起自己是女兒身,她差點張口喊出來,好賴看到了謝韞懷,眼珠子一轉:“這不是在齊大夫面前要嬌弱些?才能引起醫者憐憫,齊大夫可真是玉人仙姿。”

    謝韞懷也不介意步疏林被傳得沸沸揚揚的好男風,既然是沈羲和的朋友,自然也是他的朋友,他正欲開口,瞥見被下人引進來的崔晉百,不由起了促狹之心:“比之崔少卿如何?”

    步疏林躺在一邊,被擋住了視線,壓根沒有見到人,張口就來:“齊大夫如玉之清潤;如月之光霽,崔石頭就是塊無趣又無用的石頭。美玉與石頭,豈可相提並論?”

    沈羲和聽她嘴上沒有把門,轉眼就看到了立在門口的崔晉百,素來端雅的一個人,竟然忍不住輕笑出聲。

    “多謝世子盛讚。”謝韞懷笑容明明清朗如月,但卻莫名透着一股子不懷好意,他拎起藥箱讓了個道,步疏林就和崔晉百四目相對。

    步疏林仍然掛在脣邊那抹輕浮的笑容,漸漸凝固。

    沈羲和看了謝韞懷一眼,世家公子行無聲,她站在這個位置不知,謝韞懷不可能不知,他的位置正好對着入院子的月亮門,還故意那樣問,明顯是給步疏林挖坑。

    謝韞懷依然笑得清雅脫俗,即便他沒有故作訝然,旁人也會覺着只是個巧合。

    “既然你的毒解了,我與齊大夫就先走了。”沈羲和不理會步疏林擠眉弄眼,帶着謝韞懷離開。

    金山立在外面看着崔晉百站在門檻前,他家世子坐起身,有些尷尬地低着頭,一種令人不適的窒息凝滯感蔓延開來。

    過了一會兒,還是步疏林輕咳一聲:“我就是讚美一下客人,沒有要貶低你之意,就是我們之間這麼熟了,難免就不客氣了。”

    崔晉百依然沉着臉,而是道:“你無事便好。”

    說完,就轉身走了。

    “哎哎哎……”步疏林追到門口,看崔晉百頭也不回離去,撇了撇嘴,往門上一靠,“金山,你說這人是有什麼毛病?”

    沒頭沒腦的一句,也看不出是不是真生病。

    “崔少卿大概是覺着世子此去河南府有他之故,聽聞世子歸來,便立即登門探望。”金山也摸不準,“見世子並無大礙,也就放心了。如今盜墓案還未結案,大理寺應當很忙。”

    步疏林略一思索,覺得很有道理:“他不是安排了唐郡守相助麼?我不怪他,你去調些我帶回來的土儀送過去,順便把我的話帶到。”

    步疏林對唐郡守說自己阿爹於他有恩的話本是深信不疑,誰會無緣無故給自己欠下人情債,又不是假裝來欺騙她。

    不過經由沈羲和一提醒,她就真去信問了,答案自然是被阿爹一通臭罵,旁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蹟。

    總而言之罵了幾頁紙,最後一句話,他和姓唐的不認識。

    離開河南府的那日,她特意問了唐眷,唐眷說受京中故人所託,她想了想也只能是崔晉百,又查到崔家和唐眷的一些淵源,就更加篤定。

    “諾。”

    金山挑了不少土儀,親自給崔晉百送去,也將話全部帶到。

    崔晉百聽了氣樂了:“不怪我?”

    金山覺着崔少卿的笑容有些不悅,卻摸不清不悅在何處,只能謹慎回答:“是。”

    輕哼一笑,崔晉百收了土儀:“你回去告訴世子,東西我收下。”

    金山等了等,再沒有旁的話,才抱拳行禮回去,回去之後就發現步疏林在翻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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