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衡是薛家現在實權當家做主,亦是官位最高的人,他親自來,還是作爲女方的家長來,是表明薛家對這門婚事的看重。

    當然這次來只是通個氣,把一些提前要說的事情說好,比如薛衡要交代薛瑾喬的“病”,而沈嶽山也要交代沈雲安的情況,身邊有沒有女人,身上是否有隱疾等等。

    這就是雙方結親的誠意,以免最後鬧到結親不成反而結仇的地步。

    “阿爹,會順利麼?”沈羲和有些擔憂。

    別看沈家烈火烹油,高官厚祿,但都知道盛極必衰,也清楚陛下容不下沈家。薛衡能夠親自來,委實出乎沈羲和的意料,畢竟很多大家族是不願意冒這個風險,但薛家是個盤根百年的世家。

    “薛公說過薛家交給他處理,他只盼你阿兄好生對薛七娘。”沈嶽山對薛衡的態度很滿意。

    沈羲和也希望一切順利,難得他哥哥有想成婚的念頭,若非他在西北,沈嶽山又開明,只怕要淪爲茶餘飯後的談資,崔晉百就是極好的例子。

    薛衡帶着薛瑾喬來郡主府,其實猜測的人並不多,蓋因薛瑾喬早就是郡主府的常客,也沒有人往兒女親家方面想,可這事兒是瞞不過薛家人。

    作爲薛瑾喬的生父薛佪第一個不同意:“五叔,此事不可!”

    “我不是與你們商議,我是知會你們。”薛衡冷聲道。

    “可……可我們是七娘的親生爹孃……”薛瑾喬的母親萬氏低聲道。

    “七娘被送到賊人手裏時,你們在何處?七娘被釘入棺材時,你們在何處?七娘被人當做怪物要放火燒死之際,你們又在何處?”薛衡譏諷地掃過緩緩低下頭的夫妻二人,“七娘是我養大,你以爲若無七娘,你能做到今日的位置?”

    他膝下無子,薛家又屬他官運亨通,人人都想過繼一個到他的膝下,他的亡妻抱了七娘過來撫養,沒有行過繼是因他們夫妻年邁,恐陪不了七娘太久,日後總希望她有人撐腰。

    因着七娘的緣故,薛衡纔將薛佪當做繼承人培養,讓他不惑之年就做到六部尚書之首。

    “五叔,七娘也是侄兒的親生骨肉,侄兒對她多有愧疚,也盼她能過得好。可西北王府哪裏是好去處?陛下的心思,五叔應是比侄兒更清楚纔是。”薛佪仍然堅持。

    “我知,你這一輩子把臉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就怕日後西北王府落敗,因七娘之故牽連你們,讓你在族中兄弟面前擡不起頭。”薛衡冷哼一聲,“故而我已打算將七娘過繼到二郎膝下。”

    薛佪這一輩的二郎,是他的二堂哥,也就是薛衡的親生兒子,一個才驚豔絕的少年郎,可惜的是少年夭折。

    “五叔,七娘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萬氏哭喊道。

    “你心裏或許有七娘,可一旦涉及到七娘的兄弟,你何曾顧慮她半分?”薛衡不欲與侄兒媳婦多言,而是盯着薛佪,“我還未退下,薛家不止你一人,薛呈雖是旁支,卻也是我薛家人,你莫忘了,他已經是大理寺卿。”

    薛佪心頭一凜,薛家重嫡庶,也重能耐,薛呈一直在他身後窮追不捨,讓他倍感壓力。

    “你自個兒去尋族長說我膝下空虛,要把七娘過繼給二郎盡孝。”薛衡直接吩咐,目光凌厲,“我要將七娘嫁給西北王世子,這事兒若是走漏風聲,你且看我能不能讓你從吏部尚書的位置掉下來。”

    萬氏的哭聲也瞬間戛然而止,夫妻二人的反應,讓薛衡面色更冷。

    薛瑾喬站在院子看着裏面,她的面色木然,花花草草都擔心薛瑾喬,薛瑾喬卻一絲不在意,因爲是意料之中的結果,正如當年他們用她換了調回京都。

    “可……可……”萬氏猶猶豫豫道,“我以同國子監祭酒家在商談七娘的婚事。”

    “國子監祭酒家?”薛衡眼底劃過犀利的光,“是何家三郎?”

    國子監祭酒何祖有兩個嫡子,相差不過兩歲,長子何三郎十八歲就是解元,前途一片大好,次子何四郎,卻不學無術,整日留戀戲樓,是個戲癡,據聞與一個戲子不清不楚。

    萬氏喏喏道:“七娘生了那樣的病,何家怎會允何三郎……”

    不等她說完,一個茶杯砰的一聲在她腳邊炸碎,滾燙的茶水濺在她的鞋面上,燙得叫起來。

    “你還知道疼?我以爲似你這等狼心狗肺之人,心都是鐵鑄的,那皮子也應當是,否則怎能做出這等畜生不如之事?”薛衡氣得脖子上青筋跳動,“你打量我不過問內宅之事,就不知你爲了給你的幺兒某個國子監名額,又把七娘退出去!你們這樣的爹孃,七娘早些斷絕,纔是跳出狼窩。”

    罵了一通猶自不解氣:“去,把薛集給我叫來,我就問問他喝着她阿姐的血過日子,是不是更滋潤,他阿姐的血甜不甜!”

    “五叔息怒。”薛佪撲通一聲跪下,“此事並未定下,不過是私下一句戲言,侄兒這就回去稟報族長,將七娘過繼到二哥膝下。”

    “滾——”薛衡高喝一聲。

    薛佪立刻拉着萬氏退下,轉身出門,就與薛瑾喬四目相對,薛佪不知如何開口,萬氏卻委委屈屈道:“七娘,你是阿孃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阿孃豈會不顧你?你阿兄和阿弟好了,日後旁人才不敢欺辱你……”

    薛瑾喬擡手聞了聞手背上的香,才剋制住自己沒有立刻撲上去和這個自己親生母親同歸於盡,她啞着聲音道:“趁我尚未發‘病’,離開這個院子。”

    薛瑾喬眼瞳漆黑不似活人,萬氏被嚇得面色一白,想到過往,這時屋子裏又砸出一個茶碗,她不敢久留,拽着丈夫就急忙離開。

    薛瑾喬奔入內,扶住薛衡,眼中戾氣盡褪,眼眶泛紅:“叔祖父。”

    薛衡虛弱地坐下,喝了幾口茶水才平復下來,他心疼地看着薛瑾喬:“叔祖父,怕是護不了你多久了……”

    ------題外話------

    古代類似薛瑾喬這樣的父母其實很多,就是重男輕女,爲了兒子的利益可以犧牲女兒的一切。

    另外今兒關於沈嶽山的事情,我說看到爭議很多,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我很感謝提出不同意見的親,造成你們有這樣想法,肯定是我沒有表達完善,只要是正常的不惡意的觀念,我都虛心接納,就和捉蟲改錯字一樣,是讓文更完美。

    我之所以說出來,是看到兩方讀者爭論比較大,不希望大家因此爭吵,都是讀者,看文和樂,?(′???`)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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