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華雍沒有勉強,甚至心中隱隱有些羨慕,他從未見過如此相親相愛的高門大戶。

    深宅之中多是爾虞我詐和相互算計,爲着利益,可以對至親下死手。

    “呦呦,我們日後也只要一兒一女吧。”蕭華雍忽然道。

    沈羲和瞬間一僵,哪兒有人如此堂而皇之討論這樣的事情!

    這話沈羲和都不知該如何接。

    蕭華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並未察覺到沈羲和的不自在,繼續道:“你與岳父和阿兄這樣的互親互愛,委實叫我欽羨,我亦想有這樣的和睦。

    我想沈家能夠如此,岳父的教導和用心是一則,另一則未必不是你與阿兄並無利益衝突的緣故。”

    就像他的阿爹和陛下,與太后難道不是曾經相親相愛麼?最後到了權勢的面前,這些親情終究還是不堪一擊,若陛下是女兒身,他的阿爹怎會遭受這等蝕骨血殺?

    蕭華雍眼中的悵然,讓沈羲和拋開了生兒生女的不適,她知道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握住蕭華雍的手:“北辰,此言我並不贊同。我覺着日後孩子們是否和睦,是爹孃教導之因。”

    別看沈嶽山呵護她,對待沈雲安極其嚴苛,其實沈嶽山對沈雲安從未疏忽過,他每一次嚴苛,都會告知沈雲安因何而嚴苛,除了訓練之外,沈嶽山時常會與沈雲安像個孩子一般發生爭執,讓沈雲安對沈嶽山敬畏有之,同時親近也足夠。

    沈嶽山很會教導孩子,這纔有沈羲和與沈雲安一直這般親如手足。

    “看來岳父很是會教養孩子。”蕭華雍莞爾。

    沈羲和不想與他說什麼孩子不孩子,正要轉移話題,恰好這個時候墨玉進來,遞了一份信函給沈羲和。

    她當着蕭華雍的面拆開,竟然是謝韞懷的來信:“齊大夫也在涼州。”

    蕭華雍臉上的笑瞬間就落下去:“他的信,如何能夠遞到你手上?”

    “我與齊大夫本就有書信往來。”沈羲和也極其大方道,“齊大夫聽問我失蹤的消息,便將信傳回了郡主府,郡主府隨之遞過來,算算日子,他應該到了涼州。”

    謝韞懷聽聞“她”在驛站失蹤,便用信鴿傳信回了郡主府,交代了他會到涼州來尋,並給了一個在涼州的地址。

    “我這便回信與他,正好阿爹之事,問一問齊大夫可否有法子,若齊大夫有法子,便不勞動令狐神醫,我們也可以少等些許時日。”沈羲和說着擡眼就看到蕭華雍抿着脣,不高興擺在臉上。

    她索性將書信遞給蕭華雍:“你去回信。”

    蕭華雍不接,就是一臉醋意。

    沈羲和嘆口氣:“我與齊大夫並無私情,我與他有書信往來,也是因着託他尋能夠解你體內奇毒之藥,齊大夫曾經坦言過,他對我也沒有非分之想。”

    有那麼一瞬間,蕭華雍差點脫口而出,他寧可不要解毒,也不願他們之間有往來。

    到底是把話嚥下去,他也不知爲何自己心胸竟然會如此狹隘,看不得她與旁人密切,尤其是男子。哪怕他知道她與謝韞懷之間清清白白。

    見蕭華雍仍是繃着臉,沈羲和又道:“齊大夫於我而言,和步世子並不無差異。”

    都是至交好友。

    “我知曉。”蕭華雍悶聲回道。

    “可你心有芥蒂。”沈羲和直言道。

    蕭華雍有些慌亂地移開目光,不去與沈羲和對視:“我……我知曉不該在意,不該心有芥蒂,可我也無能控制我自己……”

    他有些不喜歡這樣不能自控的時候。

    他也不知道爲何自己的佔有慾強盛到令自己都不可思議的地步。

    “我與齊大夫,若非有事,從不主動聯繫,齊大夫有時一月一封信,有時數月一封信,信中皆是談及尋到解藥的進度。”沈羲和語氣誠摯,“我本就是個不喜與人往來之人,哪怕是認定的摯友,也由來是他們尋我居多。北辰,我的朋友不多,也有那麼幾個,可我的丈夫只有你一個。

    齊大夫相助我良多,我現下又有求於他,我不能將這份情誼說丟棄便丟棄。

    你若介懷,我日後交友不會再有兒郎。”

    這是沈羲和能夠做到的最大限度,她與謝韞懷什麼都沒有,互相幫扶,引以爲知己,私下也不曾頻繁聯繫,現下還一年有三五封書信往來,皆是因蕭華雍體內奇毒之故。

    待到此事了結,若非必要,至多也就是逢年過節不忘備上厚禮,遇上珍惜藥草或與之相關之物多加留心,贈與過去便是。

    沈羲和做不到爲了照顧蕭華雍的情緒,就將這樣一個與他成婚前相交的朋友捨棄。

    只是他實在介意她與兒郎往來,她日後不再與兒郎相交便是。

    蕭華雍大步上前,緊緊抱着沈羲和:“對不住,呦呦。是我不好,我會改。”

    沈羲和並沒有生氣,也沒有覺着是蕭華雍之過,她輕聲道:“北辰,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不需要一個人一味退讓,你若不喜你可以說出來,我能辦到自然會盡力而爲。若不能,我亦會明明白白告知你。

    我是個規矩禮教束縛着的人,似我這樣的人,有諸多的無趣,卻也有諸多的知禮。

    我與誰相交,無論男女,都有自己的分寸,只盼你能信我。”

    “我信你。”他從不曾質疑沈羲和的禮教,她的教養絕不會允許她三心二意,也不會允許她做出違揹人倫綱常之事,“我……我只是想做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你……你對我好點,我便能不在意這些……”

    什麼撩人的話,蕭華雍都能張口就來,唯獨這句話讓他竟然有些羞於啓齒。

    對他好點?

    沈羲和疑惑:“我待你不好麼?”

    她自問她待他已經足夠好了,她還有何處做得不妥麼?

    “好。”蕭華雍忙應聲,“但我貪心,我想你待我更好。”

    沈羲和想了想,頷首應道:“我記下了,我會盡量待你更好。”

    就這樣一句話,立時就讓蕭華雍把謝韞懷這個人拋到腦後。

    他並不是真的介懷謝韞懷,只是想在她這裏得到安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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