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並不能證明什麼。”桑引依然十分警惕,香囊的確出自沈羲和之手,可也許是這人偷盜。

    “香囊留給桑伯,桑伯稍後可親自去尋呦呦覈實我的身份。”蕭華雍面對沈羲和敬重的人,語氣隨和,甚至都是持晚輩的態度,“今兒來尋桑伯,一是告知桑伯,岳父並無大礙,如今之故,另有因由,讓施爲之人與桑伯解釋。”

    桑引順着蕭華雍的目光,看到另一個清雅絕俗的青年在他身後從暗處走出來,他心裏一驚,他的府邸也是有不少精兵,守門的更是戰場上重傷退下來的老將。

    不止是他的府邸,整個西北高門都是如此,這些建功立業,功績卻不顯達,因戰亂而致殘的將士,都會留在幾位將軍的府邸,幫忙看家護院,別看他們身有殘疾,耳目卻比尋常護院要靈敏許多。

    這兩個青年,年紀輕輕就能在他的府邸來去自如,若真要對他們不利,只怕他們都會置於險境。

    “桑伯,王爺是因服了我所配置之藥,才暗傷復發,這是救治王爺之法,我的藥……”謝韞懷毫無保留將珍貴無比的藥方共享給了桑引。

    他們這個時候來尋桑引,是因爲經歷了今日,沈嶽山的脈象就會轉緩,桑引必然會察覺。另一則,是希望有桑引的幫助,讓蕭華雍可以順利將人給綁走。

    “妙!”桑引聽了謝韞懷之言,雙目放光,滿是讚歎之色,旋即不由嘆聲,“少年果敢,老夫佩服。”

    這個法子是他想都未想過的法子,先用虎狼之藥,激發暗傷,再如同新傷一般醫治,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但卻是極其有效的法子。

    這個時候桑引其實已經信了蕭華雍與謝韞懷,謝韞懷把沈嶽山的脈象說得極其精準,若非把脈是不可能做得到,而沈嶽山歸來之後,只有他在醫治。

    但這二人能夠潛入他的府邸,未必不能潛入西北王府,桑引還需親自去核實。

    “桑伯,若桑伯信了我二人,便請桑伯今日將這香放在耿將軍的臥房。”蕭華雍給出了沈羲和的安息香。

    放着香的盒子是木質,尾端有一片平仲葉,這是沈羲和的習慣:“郡主所調的香……”

    霎那間,桑引把自己忽略的事情全部想起來,若這二人所言爲真,王爺爲何不直言,爲何要由郡主誤導他們,是嘉辰太子傷了他?爲何要做出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這一切只可能是刻意而爲,給一些人設套,而這個人竟然是……

    桑引不願相信!

    他認爲人人都有可能背叛王爺,唯獨耿良成不會,他與王爺親如手足,比他們任何一個人跟隨王爺都長久!耿家和莫家一樣,是沈氏世代的擁護者。

    “桑伯,親自去尋呦呦,便能知曉。”蕭華雍不欲多言,他是個外人,說再多也無法去信桑引。

    於是桑引便急匆匆又去了王府,他焦急沈嶽山的病,這般慌慌張張,也無人多想,至多不過是耿良成等人覺着他或許又想到了什麼法子要試一試,他們等個結果便是。

    桑引來到沈嶽山這裏,因爲沈羲和伴在這裏,沒有看到沈雲安,唯恐四周有人,桑引只是在給沈嶽山重新把脈的時候於沈羲和的眼前露出了香囊,對沈羲和投以詢問的目光。

    沈羲和看到這個香囊,對上桑引有些緊張和逃避的目光,緩慢而又堅定的頷首。

    她這一頷首,讓桑引腳底一滑,險些沒有站穩,幸好珍珠就在一旁及時攙扶住。

    桑引經歷過多少病患,見過多少血腥,從來坦然鎮定的一個七尺男兒,第一次忍不住痛心疾首流了淚。

    桑引是哭着從西北王府離開,又回到桑府將自己關閉起來的,消息傳出去,纔有了耿良成篤定沈嶽山是真的不行了,想方設法要將沈雲安出去。

    桑引回到家中,蕭華雍仍在,謝韞懷卻已經離去,蕭華雍也只是留着把自己的香囊討回,對於桑引追問的每一句話他都沒有作答,而是在臨走前對桑引道:“桑伯,若你的家人被耿將軍所擄,無需擔憂,我們會護着。”

    沒有給桑引再說話的機會,蕭華雍消失無蹤。

    桑引捏着手中的安息香,他深刻地明白,蕭華雍臨走前的一句話,耿良成要借他之手對付沈雲安,會拿他的家眷做威脅。

    如果有一個人能夠悄無聲息算計沈雲安身邊這些猛將,那隻能是桑引,無論是這些人府中的老兵,還是親隨都有受恩於桑引,再兼之桑引的爲人,以及與諸位的關係。

    桑引想要動手腳太容易,夜裏耿良成在安息香之中酣然入睡,蕭華雍帶着天圓親自來擄人,叱吒疆場的將軍,被人搬動竟然毫無知覺,就連他旁邊的夫人也是半點反應也無。

    外面打點妥當,蕭華雍悄無聲息將耿良成帶走。

    耿良成沒有多久就醒來,醒來的時候只覺脖頸疼痛,似是被人打暈後的症狀,渾身痠軟無力,使不上勁,擡眼就看到一個人坐在他的面前。

    耿良成是見過蕭覺嵩的人,他隨着沈雲安一起保護謙王母子三人殺到了帝都,見過蕭覺嵩。

    “耿將軍,別來無恙。”假扮蕭覺嵩的蕭華雍先開口,他的聲音滄桑沙啞,其實和真正的蕭覺嵩有很大的差距,只是耿良成並未見過年邁的蕭覺嵩。

    這聲音也符合現在的年紀,耿良成冷聲道:“你捉爲何?”

    “自是想與耿將軍做一場交易。”蕭華雍笑着看着他,“耿將軍既然能投靠陛下,爲何不能投靠我?陛下能讓你掌控西北?我能立時讓你夢想成真。”

    “你胡說八道什麼,莫要挑撥離間……”

    “呵。”蕭華雍輕呵一聲,眼中有嘲弄,“沒有了沈家,陛下派人接掌西北理所應當,屆時你還要以輔佐之名,與陛下委派之人虛與委蛇。你心裏明白,有沈家前車之鑑,便是你在搬到沈家之事上勞苦功高,陛下也不會讓你成爲第二個沈嶽山。

    但我若是先將沈雲安綁走,你再早些結束了沈嶽山的命,羣龍無首,你當仁不讓。”

    “便是如此,我又如何成爲西北王?”耿良成質問道,“你也說了,陛下不會讓我成爲第二個西北王。”

    “可若是這時,沈雲安慘死於陛下之人的手中,譬如繡衣使獨特的殺人手法呢?”蕭覺嵩反問。

    若是這個時候沈雲安死於陛下繡衣使的殺人手法,他們就能夠理直氣壯要朝廷給個交代,沈嶽山父子在西北多重要?陛下只要不想逼反西北,就不得不交代清楚。

    他再從中推波助瀾,逼得陛下不得不讓他出面安撫,要讓他安撫,就得給他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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