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諭令就是證據,證明裴展的死,陛下要付最大的責任,對不起裴家的是陛下!

    “留着,隨着裴尚書的遺體一道送回京都。”蕭華雍雲淡風輕地吩咐。

    “諾。”天圓立刻退下去安排。

    蕭華雍一邊喫着一邊思考着什麼,沈羲和做了一份蜜糕端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蕭華雍這副模樣,將蜜糕放到他的面前:“在想什麼?”

    “兵部尚書的位置又空出來了。”蕭華雍回神別有深意一笑。

    沈羲和悟了,蕭華雍這是又要開始琢磨佈局朝堂了,曾經戶部尚書是董必權,陛下的心腹,被他給弄沒了,吏部尚書是薛佪,也被他給弄沒了,現在成了原大理寺卿薛呈。

    禮部他似乎沒有放在眼裏,工部尚書最多後年就要致仕,刑部尚書也因爲齊培家裏之事才替換沒有多久,這樣一來,六部幾乎在這三年來換了徹底。

    “陛下必要補償裴家。”在沈羲和看來,這個位置裴家就算沒有人可以接替,也必然是和裴家緊密相關,或者景王緊密相關的人才能拿到手。

    “那便讓陛下去補償裴家吧。”蕭華雍端起藥碗,皺了皺眉,頗有些抗拒地淺淺試了一下,露出了一種難以置信地排斥模樣,悄悄覷了沈羲和一眼,最後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仰頭一飲而盡。

    沈羲和看不得他這番做派,索性捻起了蜜糕,在他放下藥碗之際,將之遞到了他的脣瓣。

    一番作態,目的達到,蕭華雍眉開眼笑,伸了脖子就着沈羲和的手咬住了軟軟仿若入口即化的蜜糕,甚至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有意,溫熱的舌尖掃過了沈羲和的指。

    一臉享受地將糕點吞下去,末了還用舌頭舔了舔脣。

    沈羲和並非多想,實在是蕭華雍的動作明晃晃顯示着一個詞兒——勾引!

    沒錯,沈羲和十分篤定,蕭華雍在勾引自己!

    她有些惱,可是看着他仍舊沒有多少血色的臉龐,又發作不起來。

    深吸一口氣,最後只得道:“此次我們動靜鬧得極大,陛下損失慘重,我們不宜再有動作。”

    這一次,蕭華雍的局設得相當精妙,陛下抓不到半點把柄,可好處都被西北給佔完了,沈嶽山順利殺了耿良成這個心腹大患,還沒有引起絲毫內亂,沈雲安估計早和蕭華雍密謀,在突厥直逼庭州的時候,他就已經繞路在突厥老巢埋下了隱患。

    這會兒纔會這麼輕易就殺到了突厥王帳,只怕這次要把突厥逼得大傷元氣,割地賠款,不但擴大了西北的版圖,藉此威懾了周邊,同時還可以向陛下請功。

    沈羲和都能想到當沈雲安的請功摺子遞到御前,祐寧帝該是何等面容扭曲,心中恨極,卻又不得不賞,西北再一次做大他不但不能惱怒,還得帶頭讚揚。

    陛下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佈局西北,也許是宦官倒下就開始,也許是更早之前,早在陛下被流放到西北離開時就已經着手,總之數年甚至十數年的心血一朝被蕭華雍瓦解,足夠讓陛下吐血。

    不僅如此,他還在西北折損了裴展,景王蕭長彥那邊也需要他安撫……

    只要想一想祐寧帝現在面臨的局面,沈羲和就通身舒暢。

    沈嶽山詐死是因發現有人與突厥勾結,祐寧帝無法降罪,這叫事急從權,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殺死裴展的人是蕭覺嵩,蕭覺嵩不知去向,他一腔怒火,根本尋不到任何人宣泄,只得活生生憋下去,君臨天下的帝王,只怕當年宦官當權的時候也沒有喫過這樣的啞巴虧。

    帝王的怒火可想而知,可那又如何?他尋不到宣泄口,但願陛下不要被憋出病來。

    “聽呦呦的。”蕭華雍十分乖順的模樣。

    他壓根沒有想要染指六部,六部不需要有他的人,他最多隻是想要再借助兵部尚書的位置,攪亂一鍋粥,讓陛下多焦頭爛額一些罷了。

    “你若有想法,也可以說與我聽聽。”蕭華雍明明特意提到兵部尚書的位置,這會兒又改口,沈羲和不需要他因她一言,就改了自個兒所想。

    “我只是想要藉此給陛下添點堵。”蕭華雍也不隱瞞,不過他深黑的眼瞳一轉,“只是乍然想到,這事兒有人比我更樂意纔是,我們得了如此之多的便宜,正好歇口氣,看看戲。”

    “誰?”沈羲和總覺着蕭華雍不懷好意。

    “老五。”給陛下添堵,誰也比不得老五積極。

    譬如這一次,陛下能夠這麼快傳令給裴展,沒有老五的推波助瀾,只怕難以成事。

    老五給的消息也沒有錯,只是陛下派去的人不得用,想要猜疑老五也無法。

    “烈王殿下好歹相助我們……”沈羲和覺着有些不厚道。

    “此次老四還躥使了蒙古作亂,我給了老五一個順水人情,提點了他些許。蒙古能夠這麼快被擊退,榮策可是早早做了充足的準備,必然是大功一件。”蕭華雍覺着他可沒有虧欠老五兄弟兩。

    故而義正言辭要求沈羲和:“旁人勸我對他們兄弟二人寬容些,我尚且願意聽聽,呦呦日後可莫要說這話,否則我可要故意尋他們不痛快。”

    說是他們,其實是蕭長贏,蕭華雍不喜歡蕭長贏往嫂子面前湊,只不過蕭長卿很是護着這個胞弟,要對付蕭長贏,自然就不能越過蕭長卿,故而就成了他們。

    明明知曉她與烈王半點牽連都無,蕭華雍仍是如此理直氣壯把不悅擺在臉上。偏他這樣做,絲毫不讓她覺着霸道與不講理。

    他的模樣,像極了被珍珠招惹齜牙的短命,奶兇奶兇看起來卻沒有半點威懾力,令沈羲和忍不住笑出聲,她的笑聲讓蕭華雍的臉色不對,她連忙收斂:“成,我日後不提烈……”

    “嗯?”

    烈王都沒有說出口,蕭華雍又臭了臉,沈羲和無奈一笑:“不提,不提。”

    太子殿下心滿意足,向後一靠,姿勢舒適:“蕭長泰,呦呦要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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