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相國寺祈福之前,祐寧帝終於將蕭長風與沈瓔婼的婚事落實,西北王的兩個女兒,一個成爲東宮妃,一個嫁了世襲罔替的親王,唯一的兒子承家業,日後也會是西北的王,一家滿門貴胄,至本朝開國以來,從未有過這樣顯赫的門庭。

    不由想到若是沈羲和再誕下嫡子,成爲了皇太孫,沈氏……不可估量。

    “烈火烹油。”這些日子,沈羲和也聽到了隨着二人的賜婚流傳出來的話,甚至有些人話裏話外,都在暗語沈家鋒芒太過。

    想來這也是陛下給沈瓔婼與蕭長風賜婚的緣由之二,越是如此風頭正盛,越會讓真正清醒的人避開沈家,只有那些趨炎附勢的人才會迎上來。

    “陛下尤爲重視名聲,便以爲旁人也如是。”蕭華雍鼻翼裏發出一聲輕笑。

    沈羲和也跟着笑了,他們夫妻其實都不是很在意名聲這東西。

    且這些流言很快就會消失無蹤,就在今日。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祈福要開始,請二位殿下隨下官前去。”一念至此,外面便有人來請沈羲和與蕭華雍。

    沈羲和與蕭華雍對視一眼,他們隨着禮部派來的人前去,陛下祈福是大事,爲了使得整個過程沒有一絲紕漏,諸多細節禮部與太史監配合相國寺的僧人演練了許久,陛下和蕭華雍身側都跟着一個太史監的人,小聲提醒。

    一切都很順利,直到蕭華雍與沈羲和等人簇擁着陛下站到了高臺前,陛下雙手握住香,三拜之後,站起身正要親自上前將香插入香爐之中,忽然向呲呲呲迸濺火星子,驚得陛下一脫手,祈福的香就落在了地上。

    落在地上也濺了一些火星子,旋即全部熄滅。

    這次到相國寺祈福,陛下下令不得擾民,百姓仍然可以正常來寺廟祈福,只不過要通過層層搜查,諸多百姓都不急於一時又畏懼官府,自然會選擇改日。

    有些百姓是當真急於求心安,有些則是膽大想要一睹聖顏,故而相國寺還是有百姓前來,寶殿前是空曠的路面,四周都被手持長矛的護衛圍住,但也有百姓想方設法要偷看,只要沒有越舉都不會被驅趕,誰也沒有想到陛下的香會出了這樣的岔子。

    不知隨行而來的皇親大臣親眼看到,就連一些百姓也看到。

    時人很是信奉這些,看到陛下祈福的香莫名其妙噴出火星,還掉落在地上,他們就覺着這是大大的不祥,定然會有不好之事會發生,一時間又是驚恐又是議論。

    見勢不妙,金吾衛上將軍鎮北候立刻遣人將百姓疏散,並且加以告誡,禮部尚書連忙上前顫顫巍巍道:“陛下,香有金星,這是大吉之召……”

    如此違心之言,禮部尚書說得出口,旁人也只得附和。

    只有祐寧帝面色很不好,他的心也忽然有些空落落的發慌,總覺着這是有什麼不妥之事要發生,這次明面上是祈福,實際上是因前兩年不順,故而想求個心安。

    到底是帝王,他順着羣臣的附和,重新接過虛清遞過來的香,決心將儀式進行下去。

    哪知新遞上來的香也如同方纔一般,這次祐寧帝沒有丟掉,而是將香捏在手裏,看着它火花四濺之後霎時熄滅。

    禮部尚書嚥了咽口水,他也不知該如何瞎掰。

    其他人更是安靜如雞,虛清上前:“阿彌陀佛,陛下可否將香與貧僧一觀。”

    祐寧帝將香給虛清,虛清仔細查了查香,又讓人把香盒裏的香取出來,完整的沒有動過和現在燃燒過的,虛清都一一作對比,卻是沒有發現不同。

    虛清取出三隻,自己點燃,靜待香燃,然而香燃了過半,方纔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這下子大臣們的頭低得更低。

    尤其是蕭華雍等人是和陛下一起上香,他們手中的香都快燃盡了,沒有一個人似祐寧帝這般,這不只有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天不佑陛下!

    沈羲和瞥向蕭華雍,沒有想到相國寺他也能把人插進來,若是她來,只怕做不到如此完美,香沒有問題,問題出在遞香的人身上,這人明明雙手舉着香盒,但是有問題的香和沒有問題的香可以切換自如。

    心有靈犀,蕭華雍轉頭眸光深藏笑意和一絲求表揚的得意,視線與沈羲和一觸即錯開。

    這會兒人人的目光都在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上,沒有人注意到夫妻兩短暫的交流。

    “天有神,人有皇,陛下是人皇,理應與天齊平,這或許是漫天神佛不敢受陛下之禮。”氣氛最凝滯的時候,二皇子昭王蕭長旻忽而開口道。

    “昭王殿下所言極是。”

    “陛下理應與天齊平。”

    “陛下不必拜神求佛。”

    並非人人信佛信道,譬如沈羲和,似沈羲和這樣的人不在少數,不少人認可蕭長旻的言論,也不怕這是佛門之地,如此之言有些不敬神佛,縣官不如現管,在他們看來,他們的榮華富貴都系在陛下的身上,陛下自然纔是他們應該維護和奉承的人。

    “陛下尊貴,既天不敢受陛下三拜,不若由太子殿下代陛下祈福。”禮部尚書也立時見縫插針,這件事情陛下得揭過去。

    好歹是有個臺階下了,祐寧帝暫且不去追究,他讓開身對蕭華雍道:“太子,你代朕祈福。”

    蕭華雍自然上前,祐寧帝擡手,遞香的小沙彌就把香恭恭敬敬遞給祐寧帝,祐寧帝親自點燃交到蕭華雍的手上,蕭華雍雙手接住,三拜之後並沒有發生任何異常,這場祈福才勉強順利落下帷幕。

    可不知怎地,當日陛下祈福之事便被傳得沸沸揚揚,整個京都各種版本,說得有鼻子有眼,彷彿人人都親眼所言,最多的還是質疑天不佑陛下。

    “這事兒是你所爲。”沈羲和篤定是蕭華雍,因爲只有事先知情的蕭華雍才能安排得如此之快。

    “也讓陛下嘗一嘗被人議論的滋味兒。”蕭華雍微微一笑。

    “香是怎麼回事?”沈羲和問。

    蕭華雍笑眯眯遞給她一個香盒,沈羲和接過仔細打量,才發現竟然有個暗格,輕輕一撥就能翻一面,另一面捆着另一種一模一樣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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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一章,明天在家休息,儘量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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