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彥養傷,蕭華雍“養病”,蕭長風順着痕跡去追查過,卻沒有絲毫蕭覺嵩的下落,之後也隨着蕭長卿一起忙於賑災,大約五六日後,陶專憲與仲平直規劃出來的渠道終於挖成。

    二人從兩頭仔細檢查,反覆確認無誤,可以放水之後,這纔來通知蕭華雍與沈羲和。

    “明日便可以放水了。”沈羲和也很驚喜。

    這件事情一直是他們心中的結,況且連日來百姓雖然是輪番去挖渠道,可一直泡在水裏,湯藥是抵了寒氣,手腳卻被泥水浸泡得脫了皮,不少百姓不慎被劃上,也不肯休息,傷口哪怕清理得再及時,也有化膿的趨勢,沈羲和只能確保他們的溫飽和醫藥。

    能夠早日結束,對於誰而言都是一種如釋重負。

    “是的,明日就能放水,不過我與陶公商議,還是要先祭河神,再放水。”仲平直建議。

    “理應如此,便交由縣令去安排,陶公與仲公好生歇息一日。”蕭華雍頷首。

    “祭河神,太子殿下是否能親臨?我與陶公聽着百姓們都想見一見太子殿下。”對於拖着病體千里迢迢而來,又得了天神指引,神祕莫測的蕭華雍,百姓還是很好奇,並且也是打心裏敬重與感激。

    當然一直陪着他們奮戰在第一線,沒有一日落下的信王蕭長卿,他們也十分動容,由此對祐寧帝的崇敬更深,因爲蕭華雍和蕭長卿都是陛下的皇子,皇子能夠親力親爲,待百姓親和,就是百姓心中最好的天家子。

    從皇子身上就能看到陛下也是如此重視他們,且自打他們遇災以來,陛下就沒有斷過他們的供應,甚至爲了他們下詔同商賈要糧物,爲他們紆尊降貴,他們如何能不動容?

    沈羲和也看向蕭華雍,蕭華雍清淺一笑:“好,我會去。”

    也不能讓他們白崇敬自己一場,自然他們的感恩戴德,蕭華雍也覺得自己受之無愧,他的確沒有出勞力,但若沒有他,就絕不會有供應的糧物能夠運來,這些百姓也沒有力氣幹活。

    渠道雖然挖通,可雨水尚未停歇,故而祭河神的儀式也只能從簡,舉行在城門口,百姓們也在有限的條件下,舞了一段獅,鞭炮也是想盡了法子,才點燃炸響。

    餘貢這個郡守被問斬,登州新的郡守尚未到任,蕭華雍傳令河南道的刺史前來主持祭祀,河南道的刺史年約四旬,是個老學究一樣的人,站在城樓上一番慷慨陳詞之後,蕭華雍才披着厚重的斗篷,被沈羲和攙扶而來。

    百姓們看到蕭華雍頓時有些騷動,紛紛不顧地上的潮溼要跪拜。

    沈羲和見此,看了旁邊一眼,莫遠重重敲響了銅鑼,震耳欲聾的聲音驚得百姓忘了自己的舉動,下意識就站直了身子,自然也有個別被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諸位鄉親,殿下來此,原是承鄉親們的赤誠之情,若是累得各位生了風寒,反而不美。”沈羲和提高聲音道,“殿下還請諸位莫要多禮,身爲皇室,受百姓愛戴,爲黎民謀福祉,實爲應盡之責。能與滿城百姓,一道共同患難,亦是殿下與我之幸,惟願日後登州能風調雨順,鄉親們糧足谷豐,我朝國泰民安。”

    “糧足谷豐,國泰民安!”沈羲和短短几句話,就能引得百姓們羣起符合,中氣十足的小夥兒高喊着美好的願望,一時間大家有志一同高喊着。

    沈羲和與蕭華雍衝着他們微微一笑,就離開了城樓,他們直接去了放水的蓄水庫,蕭華雍在馬車裏,沈羲和今日着了一襲翻領袍,由珍珠趁着上護送過去,這裏繫了紅綢,刺史把位置讓給了沈羲和,由沈羲和來鬆開第一個閘門。

    剩下的需要費力氣的閘門都是安排好的軍衛,高喝着用力推開。閘門完全推開,差不多已經盈滿的蓄水庫內的水奔涌而出,滾滾而去,氣勢迅猛。

    他們站在遠處,看着這些水流順着水道一瀉千里,朝着海里奔騰,不少人的心都提起來,他們還是有一些擔憂,嘩啦啦的水流流入海里,守在海邊的百姓一錯不錯緊盯着海水的水位。

    時間一瞬一瞬劃過,等到排入海中的兇猛大水變得細小,他們擔憂的事情仍舊沒有發生,有沉不住的年輕小夥咧開嘴高喊起來:“成了成了——”

    一個傳一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縣城,飽受積水和水患侵擾的百姓,先是乍然歡喜旋即又淚流滿面最後都忍不住相擁高喊。

    歡騰的聲音蓋過了雨聲,籠罩在陰雨綿綿的縣城上空,好似惱人的大雨在他們看來也溫柔可愛了幾分。

    這一幕幕落在沈羲和等人的眼裏,紫玉忍不住感嘆:“他們好容易歡喜。”

    “百姓所求本就不多,無災無病,豐衣足食。”沈羲和眸光溫軟,放下了車簾子,回頭看了靠在車子裏的蕭華雍一眼,“接下來便是修路,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安排一下。”

    修路,是修離去的路,至於其他的路自然由此地的官府來解決,陶專憲與仲平直一時半會還不能歸京,現在的水道只是簡易而爲,目的爲了解決眼前困境,接下來還需要細化,需要把這一項水利完完整整給落到實處,他們才能歸京。

    “呦呦還有何事?”蕭華雍想了想,似乎沒有什麼忽略之處。

    “進來翻閱了以往關於水災的典籍,水災之後,易誘發鼠疫,先例不少,我亦不知此次是否會,無論會與不會,早做防備總歸是沒錯。”沈羲和對蕭華雍道。

    蕭華雍眸光一深:“呦呦,一心爲民。”

    這一點他沒有想到,旁人也沒有想到,並非他們無知,只不過他們的對百姓的心沒有沈羲和那樣純粹罷了。

    “不過是多翻了些典籍,哪裏就值得你這般讚揚?”沈羲和自己並沒有覺得自己做得多麼大義。

    其實預防鼠疫的法子,在沈羲和這裏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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