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諸多事耽誤,你的事兒出了些紕漏……”沈羲和一直沒有將蕭長旻猜疑她身份的事情告訴步疏林,蕭長旻與淑妃已經達成協議,預備在他與餘桑寧大婚之日試探步疏林。

    試探的法子淑妃沒有說,這個由蕭長旻來決定,決定當日再告知她,蕭長旻謹慎一些,沈羲和覺着是情理之中。

    “這事兒會驚動陛下?”步疏林面色立時凝重起來。

    “嗯。”沈羲和頷首,“昭郡王是個認死理之人,這事兒他定是要尋人來試探,但你躲過了,也必然是要驚動陛下,你也到了適婚之齡,陛下只怕會藉此強行爲你賜婚。蕭娘子願意嫁你,長公主是太子殿下之人,蕭娘子說曾欠你活命之恩,且她也想擺脫眼下困境……”

    蕭聞溪不願隨意尋個人嫁了,但女兒的花期擺在這裏,她若一直不肯出嫁,陛下會干預與否另說,便是流言蜚語也能影響她阿孃與阿兄,所以她打算嫁給步疏林。

    步疏林聽了之後,稍有地肅容沉默不語。

    沈羲和今日懶洋洋不願多動,也難得去想步疏林的心思,便看向旁邊的人:“這是我爲你尋找的替身,只是你二人嗓音相差甚遠,你帶回去,留在身側,小心用着。”

    人必須交給步疏林,只有步疏林才能把人調教得與自己脾性相同。

    步疏林看了看替身,又看了看倦怠的沈羲和,深深一禮:“呦呦,我承你情。”

    她心裏很是感動,沈羲和對她的好,就連她阿爹都及不上。

    她沒有在東宮久留,太子殿下本就不在東宮去了議政閣,她這個外男也不好面見太子妃太久,人是由莫遠送出去,有沈羲和這個宮權在手之人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

    步疏林帶着了回去,把金山銀山都驚了好半晌,主僕三人很是圍觀了對方許久,才七嘴八舌開始商議如何培養人,最後一致決定雙管齊下,不但要口頭上說,還要讓人跟在身側耳濡目染。

    但這樣的替身除了金山銀山,還不能被旁人察覺,最後這個人就直接留在了步疏林的屋子裏,白日裏就在寢屋守着,夜裏就在寢屋外守着,總之不能離開步疏林的屋子。

    這一日,步疏林接到阿爹傳來的迷信,讓她祕密去見一個人,她便索性讓替身留在屋子裏代替她,自己悄悄離開去約見的地方等候。

    步疏林的替身這幾日都在屋子裏臨摹她的筆跡,爭取早日能夠寫出一筆相似的字。

    臨摹間,扯動下方一張紙,不慎將硯臺給掀翻,墨潑了一身,臉上、脖頸、手上都是墨,收拾起來也難,索性就請銀山給他備下沐浴的湯水。

    恰好也是這一日,幾次三番去請步疏林來的崔晉百,都沒有看到人,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在隨阿喜的鍼灸輔助之下,他比謝韞懷預想的康復速度還要快,胳膊上有了力道,他就立刻奔向步府。

    崔晉百在步府是可以來去自如,已經到了管事都不會阻攔的地步,步疏林祕密出府,只有心腹金山銀山知曉,金山跟着去了,銀山留在府邸掩護。

    銀山也沒有想到崔晉百這個時候會來步府,他去廚房幫替身要了水,就見廚房在開小竈,燉了爛軟的牛肉,耕牛不可隨意宰殺,想要喫到牛肉極其不易,饞蟲犯了的他,留在了廚房大喫大喝。

    替身在步疏林的屋子裏沐浴,有人走近,習武的他自然知道,但他以爲來人是喫飽喝足的銀山回來了,故而銀山推了門進來他也沒有在意。

    直到人繞過屏風走過來,他回身一看,就看到面色蒼白,僵硬立在他面前的崔晉百!

    他拉了衣衫迅速穿好,因爲他與步疏林聲音不同,不能發聲,故而就隔着浴桶,僵硬着身子與崔晉百面對而立。

    崔晉百已經整個人傻了,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一直以來的幻想在這一瞬轟然破碎。

    他……他竟然是男兒身!

    可是那晚明明他是與女子一夜纏綿,被褥上的落紅也證明這一點,如果不是他,那麼那一晚他與何人風流?

    所以他是知曉他與旁人……纔會避着他,不願見他?

    崔晉百大腦一片恐怕,他所推斷的全然被推翻,他自以爲的喜悅成了莫大的諷刺,

    本就剛剛恢復了幾分元氣的崔晉百,壓制不住翻涌的氣血,張嘴噴出一口鮮血,細紗的屏風綻開朵朵紅梅,崔晉百受不住衝擊,暈厥了過去。

    替身連忙上前將昏厥的崔晉百扶到榻上,他急得不知所措,只能板着一張臉去了廚房抓住還在搶奪牛肉的銀山,沉沉盯了銀山一眼,轉身就走了,銀山倏地站起身跟上。

    回到屋子裏,就看到昏迷不醒的崔晉百,銀山嚇得腿軟:“我去喚醫師,再知會世子,你穩住,就尋個世子平日裏的模樣坐着……”

    醫師來診斷出崔晉百是急怒攻心,六腑具焚,傷了元氣,加上舊傷未痊癒,來勢兇猛,若不及時行鍼順氣,極有可能致使終身癱瘓。

    “我們入不了宮,隨醫師現下定然在宮中。”銀山急得只揪頭髮。

    “我去。”步疏林的替身丟下兩個字,就拿了步疏林的腰牌,直奔宮裏。

    也幸得現在沈羲和掌宮權,步疏林本身又有金吾衛的頭銜,他做出十萬火急的模樣,遇到熟人也不寒暄,這才順利到了東宮,沈羲和聽到來龍去脈,都驚得說不出話,連忙派隨阿喜跟着人出宮,回程的路上有隨阿喜應付,一來一回便沒有出岔子。

    等到隨阿喜給崔晉百施針完畢,步疏林才十萬火急趕回來,崔晉百仍舊在昏迷之中。

    她心口一緊:“他如何了?”

    “其餘倒也無大礙,只是……”隨阿喜斟酌言辭,“崔少卿受激過甚,或許會有一些躲避之意,短時日內,恐不易醒來。”

    崔晉百被刺激得很重,本就傷得不輕,六腑具焚,這些日子調養回來的元氣都全部折損,在隨阿喜施針之刺激他甦醒的時候,他竟有迴護抗拒的反應。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