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知道沈羲和還有這樣神來一筆,只怕餘項也捨不得自己那條老命,一切都可以推到蕭長彥身上。

    他被沈雲安所俘虜,不都是蕭長彥不信他的情報?給他派遣的人手不夠,正因爲有他被俘,才根本上說明,他沒有和沈雲安同流合污。

    至於沈雲安如何拿到兵符和暗號,調動官船迷惑蕭長風,這些就不是他一個被俘之人該明白的,有本事找沈雲安去問啊,他最多就是一個失職之罪,這個失職還有大半的責任在蕭長彥。

    “餘項固然可恨,可我是個言而有信之人,我說過只要他倒戈,就給他一條生路,便不會過河拆橋。”沈羲和認真地說道。

    餘項不是個好人,更可以說是死有餘辜。可那又如何?答應了的事就是答應的事,不會因爲對方是個死不足惜的人,她就能心安理得違背自己的諾言。。

    “呦呦這是強者之言。”蕭華雍滿目笑意。

    蓋因餘項這樣的人,她若真想取其性命易如反掌,纔會不在意那些順手就能捏死餘項的機會。

    應該說哪怕不是餘項,是深不可測的其他人,她應該也會如此,不會過河拆橋,朝令夕改。

    “不過他死了,也換了不少好處。”沈羲和看了蕭華雍一眼。

    現在一切的過則都在蕭長彥身上,鐵一般的證據面前,他百口莫辯。

    陛下接到劍南節度使手中來自事發前“餘項”的書信,就會詰問蕭長彥爲何沒有相信餘項?

    蕭長彥能說他是因爲身邊有懂攝魂術之人,一直竊聽着沈雲安的一舉一動麼?

    自然是不能!

    因爲說了也無濟於事,只會顯露自己更無能。他引以爲傲,無往不利的攝魂術,這一次恰恰成了反刺入他身體裏的刀刃!

    蕭長彥這一次是徹底廢了。

    陛下的怒火,朝廷的交大,葬身江河之中數千精兵的生死,都得他來擔責!

    “人有利器,不可過賴。”蕭華雍輕輕一嘆。

    蕭長彥輸就輸在太過於依賴和深信他的攝魂術,認爲這是攻無不克的制勝之本。若非如此,以他的敏銳與機智,絕不可能那般輕易孤注一擲信了沈雲安讓莫遙傳遞的話。

    “這攝魂術的破解之法唯有施術之人可以,因着施術的依託之物千奇百怪,哪怕是懂術之人也難以摸透。”

    沈羲和這一次大費周章,還是想要了解神祕莫測的攝魂術,蕭長彥的幕僚落在沈雲安手上,當時就受到了酷刑,將莫遙的術給解了。

    對於剋制攝魂術,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得到的結果卻並沒有令沈羲和滿意。

    “你是在擔憂……”蕭華雍低頭看着沈羲和,“我麼?”

    “嗯。”沈羲和頷首,“你曾與我說過,你幼時中過術。那時景王尚且比你年幼,絕無可能是他從中作梗。

    有些危險,既已露了痕跡,就不得不防。”

    蕭華雍握住沈羲和的手,目光落在窗外風中搖曳的石榴花上,眼裏的紅點綴着他幽深漆黑的瞳,宛如黑夜之中的火苗,透着點妖異的光。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餘項犧牲的消息也在當晚傳到京都,陛下剛剛醒來,面色十分不好,但岷江到底發生什麼,爲什麼這一次會損失如此慘重,陛下到底不清楚。

    一時間只是派人去餘府知會了一聲。

    令沈羲和萬萬沒想到的是,當天夜裏昭郡王府就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據說是昭王妃得知父親身亡,悲憤之際去尋昭王殿下,昭王殿下正好再與侍妾嬉鬧,雖則君臣有別,蕭長旻是皇子,但也是女婿,岳父喪生,昭王尋歡作樂,昭王妃一時大怒,當即要發作侍妾,昭王在保護侍妾的時候,推搡之下將昭王妃推倒。

    已經有了四個月身孕的餘桑寧流產,驚動了太醫署,自然就必須報備掌六宮的沈羲和。

    沈羲和聽後若有所思。

    “餘氏父女倒頗有些壯士斷腕的氣魄。”蕭華雍嘴上誇讚,語氣與目光卻是諷刺滿滿。

    他們都清楚,餘桑寧是因爲蜀南王世子平安回蜀而感覺不妙,無論蕭長旻會不會被東宮清算,總而言之,蕭長旻以後沒有指望,她必須及早抽身。

    現在好了,蕭長旻身爲人婿,岳父屍骨未寒,便縱情享樂,荒淫無度,是爲不孝。

    爲了侍妾重傷嫡妻,以致骨肉滑胎,寵妾滅妻,是爲不仁不義。

    這還沒有完,餘桑寧流產後醒來,不哭不鬧,徑直跑到朱雀門前跪地不起,直言她不夠賢良恭順,善妒穢嫉,不配爲皇家婦,拿着蕭長旻的休書,來向陛下請罪。

    沈羲和纔剛聽完外面的稟報,勤政殿就來了人,這等事情,陛下派人交由沈羲和主理。

    事關皇家顏面,又扯得如此難堪,沈羲和是太子妃,又掌着六宮,這事兒推給沈羲和也合情合理。

    沈羲和正要起身,蕭華雍按住她的肩膀:“這事兒有祖母在,你且看着便是。”

    不是沈羲和推給太后,而是沈羲和纔剛剛接到陛下口諭,太后已經派人將餘桑寧給擡進宮裏,並且宣了蕭長旻。

    沈羲和到底不能不露面,就和蕭華雍一道了去了太后的宮裏,到的時候,蕭長旻已經跪在宮門口。

    沈羲和瞥了眼蕭長旻,他蓬頭垢面,眉頭緊鎖,衣衫似乎也是匆忙間整理,看着有些狼狽。

    沈羲和入了太后宮裏,餘桑寧已經哭暈了過去,太后也是面沉如水:“將那混賬東西叫進來!”

    很快蕭長旻便跟着內侍進來,在太后一聲高喝的跪下聲中,撲通一聲跪地。7K妏斆

    “你說說,你做的都是些人事兒麼?與畜牲何異?”太后怒斥。

    蕭長旻欲言又止,面色微白,眼中還透着些許困惑:“祖母……孫兒也不知……不知怎會如此……”

    蕭長旻是真的不知道,在步疏林的事情上他與餘桑寧有了分歧,後來慘敗歸來,餘桑寧竟然還對他冷嘲熱諷,他就不愛搭理餘桑寧,他有侍妾,平日裏寵着一兩人,回來之後也多是宿在侍妾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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