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大壽之前,夏家。
夏欣第n次扯掉頭上的假髮,氣得眼都紅了。
保姆站在夏欣的後面,眼中帶着心疼和怨毒:“那個叫沈子煙的是哪家沒教養的姑娘?怎麼這麼惡毒?一會兒把這件事告訴先生,他一定不會……”
“你還有臉說?”夏欣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口一樣,轉頭將那頂假髮扔在了梁夢蘭的身上,“誰叫你自作主張的?動手前都不先調查一下沙家人的背景嗎!”
夏欣覺得自己身邊簡直全都是蠢人,她根本就沒想讓梁勇那個蠢貨去找沈子煙店裏的麻煩,找就找吧,居然還招惹了沙家人。
夏欣一想起來就心口疼。
雖然她一直瞧不上那個前年剛搬到這片富人區的沙家,覺得他們是上不得檯面的暴發戶,但是若真計較起來,最近一直在走背運的夏家可能還需要他們的幫助。
“小勇他也是一片好心,根本不知道那個男人是有錢人啊,誰家有錢人還欠一屁股債啊……”梁夢蘭也有些委屈。
這件事當初是她的主意,現在事情辦砸了,梁勇那個壞脾氣的小子已經拿她撒過一頓氣了,沒想到到了夏欣這裏她又要受氣。
“算了算了,你快下去吧,別在這裏礙眼了!”
看見梁夢蘭這委屈的表情,夏欣忽然就有些不忍心了起來,畢竟這是從小陪自己長到大的保姆,毫不誇張的說,她跟梁夢蘭待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比親媽還多。但是她刁蠻慣了,說不出來軟話,更不可能對一個保姆說軟話,於是只能揮手讓對方離開。
夏欣終於不情不願的走下樓的時候,看見了自己一對兒常年在外談生意的雙親。
“來了?”方婉看見自己的女兒,露出了一個笑臉,“我女兒真漂亮。”
夏進英平時就嚴肅慣了,沒想方婉一樣開口說話。
“媽,咱們要走了嗎?”夏欣在夏家父母面前,絲毫沒有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連說話的音調都低兩分。
“嗯,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沒有跟謝鵬出去喫飯?”
聽見這話,夏欣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點頭,儘管,她根本就見不到謝鵬這個人。
她不是劉莎莎那種能夠扒着人的性子,她只喜歡願意捧着她的男人。
儘管夏欣點了頭,但是方婉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夏欣在說謊,她皺了皺眉,雖然言語中還是但這溫柔,但是卻多了一絲不容置喙:“你這孩子,我們也不容易啊,你就不想幫幫我們嗎?不指望你能進公司做出什麼成績,難道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
夏欣咬脣,不敢說話。
一旁的夏進英已經走到了玄關,見母女兩人遲遲沒出來,開口催促道:“快一點兒。”
方婉不敢忤逆夏進英的話,只最後用眼神警告了一番,然後拽着她就走。
夏欣的眼神在夏進英和方婉中間來回轉,終於還是咬了咬脣,嚥下了口中的話。
有一次,她喝多了,凌晨纔回家,家中亮着燈火,常年漂泊在外久未歸家的父母也在家中。
她還來不及高興,就聽見了兩個人的爭吵。
或者說,是方婉單方面的爭吵。
這兩個人……似乎從一開始就沒結婚。
“夏進英,你不能這樣對我,她早就死了,你想也沒有用,我這麼多年沒名沒分的待在你身邊,你以爲我就好受嗎?”
夏欣只當自己喝多了,什麼也沒聽到。
但儘管這樣騙自己,夜深人靜或者醉生夢死的時候,她的腦中還是會盤旋方婉這句歇斯底里的怒吼。
“快點,這孩子怎麼還走神了?”
夏欣回神,與兩人離開了夏家。
*
謝家今天非常熱鬧。
只是這熱鬧中,又帶着一絲詭異。
謝老爺子這麼隆重的爲自己辦一場壽宴,所有人都覺得其中並不簡單。
但是卻超乎他們意料的,那個多年來從未出現在人前的謝小少爺依舊沒有出現在宴廳。負責接待賓客的,依舊是謝鵬。
沈子煙不懂這裏面的彎彎繞繞,她站在童言的身後,兢兢業業的當壁花。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牛油果綠的裙子,緞質的裙身被手工捏起一層層精緻的褶皺,纏在細腰上的銀色鏈子沖淡了面料的雍容之感,多了幾分時髦。
童言知道沈子煙喜歡清靜,所以沒爲難她,見了幾個好朋友之後,就讓她找個地方坐下,喫點東西。
他本來想趁着這個機會好好跟她聊聊的,但是卻又被童彤的親爹給抓走了。
這下,閒人只剩下沈子煙一個了。
她沒有跟旁人攀談的慾望,但是她的模樣真是太招眼了,即便坐在角落都能收到無數打量的目光,甚至還有不少主動上前攀談的人,但全都被沈子煙一兩句話給打發了。
別人看不見的鬼公子謝渂飛,沒個正形兒的歪在沈子煙對面的沙發上,一身華貴的古裝與宴廳中的人格格不入。
與自己的肉身融合太久,消耗過度,已經沒力氣給自己“變裝”了。
自從夏欣把剩下那半封信給燒了,謝渂飛就一直在纏沈子煙。他迫切想知道讓兩個人都能獲得好處的辦法。
奈何沈子煙的嘴嚴得很,就是不說,怎麼威逼利誘都不說。就算她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她都不說。
沈子煙很不想在謝渂飛面前打哈欠,她已經在努力剋制了,但是她根本對抗不過這該死的生理本能。
謝渂飛已經說幹了嘴皮子,沈子煙就是不鬆口,這會兒他也不着急了,他覺得現在這個情況,沈子煙應該比他着急。
謝老走近她的時候,她眼前一晃,差點沒認出來是什麼人。
老壽星走向角落一個陌生的美女,這可是新鮮事兒,好多人雖然心癢癢得要死,但也沒幾個膽子上前,明目張膽的看熱鬧,只得伸直了耳朵,試圖聽到什麼東西。
“小煙,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我還在找你呢。”謝老爺子語氣中儼然將沈子煙看作是親密的小輩了,那親切的舉止就連謝鵬都甚少遇到。
負責接待賓客的謝鵬也注意到了謝老的舉動,他跟外人不一樣,他當然知道沈子煙是什麼人,但就是因爲這樣,他才格外在意。
昨天,他還偷聽到了老爺子的電話內容,模模糊糊的,他聽見老爺子在說胡話,什麼說不定這個孩子真能救謝渂飛。
真是笑死人了,謝渂飛就是一個傻子,那都不是正常人,多少名醫都治不好的腦子問題,一個開古董店的小姑娘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