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人死如燈滅，遺物也只是舊人的懷念罷了。
莫怨坐在那張古琴前，上好的桐木，琴絃上落了些灰塵，輕輕彈了一下，清脆悅耳的琴音，恍如隔世。
“這就是師妹的畫像，”杜謹修指了下牆上微微泛黃的畫，一位驚爲天人的絕世美人，溫柔淺笑。
“是我孃的樣子，”莫怨溫柔一笑，那是一段黑暗又溫暖的日子，在埋骨之地，他娘拼了命的要保護他，最終靈力不支，被怨靈咬死，可是逼她入死境的人，正站在他面前，僞裝悲傷，真是可笑至極，讓人噁心！
“你還記得，”杜謹修詫異的一眼，“當然，怎麼會忘呢，”莫怨看着畫像，滿眼憂傷，“但是我不知道她以前的身份，我只知道，她是我娘。”
“哎，說來話長，師妹被師門發現有孕以後，就失蹤了，甚至沒人知道你爹是誰？”杜謹修緩聲說，也正是因爲如此，莫依依要被門規處以火刑，所以她偷跑了，門派找了許久，都沒找到，也不知道藏到了什麼地方？
“那真是不巧，我也不知道，”莫怨冷笑，如果他知道，他一定把他拉出來打一頓，也許可能，他已經死了。
莫依依當年在埋骨之地生下他，她說這裏沒人敢來，卻也是她如今唯一的活路，溫柔又堅強，臨死之前也沒有說過一句怨恨。
“你娘沒跟你提過嗎？”杜謹修有些不信。
“沒有，我娘說了，要我好好活着，不要怨恨任何人，所以我叫莫怨。”莫怨伸手觸到那幅畫，笑靨如花的女子，依稀就在眼前，可惜了，前世今生我都不可能隨了你的心願。
“你娘是個善良溫柔的人，只是性子有些剛烈，”杜謹修輕聲說，“這個房間裏的東西，你如果想要，都可以拿，我先出去了。”
莫怨看着他出去，微微冷笑，自私自利的人啊，因爲他是帝君唯一的徒弟，纔想要來跟他攀關係吧，甚至讓自己的徒弟親自來使美人計。
“莫公子，您有什麼需求可以跟我說，”善音站在門口，輕聲說，“真沒想到莫公子的娘是上代聖女，”
“嗯，不敢煩勞聖女。”莫怨輕輕點頭，走到古琴前，彈了一首曲子，悠長又傷感的曲調，是她娘經常哼的曲目。
“原來莫公子你也會這首曲子，”善音緩步走到他身前，“我有次在藏經閣看到琴譜，聽師父說是前人所作，我很喜歡，可惜不準演奏，原來是莫前輩嗎？”
“可能是的，”莫怨微微一笑，看到善音眼裏的微光，前塵若夢，再見以是陌路人。
晚間的酒宴上，莫怨看着眼前的酒，他還記得這杯酒裏有催情的藥，擡眸看着一無所知的善音，命運有時候，只要需要一點轉折，就可以全部改變。
莫怨裝作不小心把酒杯打翻在地，杜謹修的神色微變，卻沒說什麼，身後的人立刻又倒了一杯。
“今日身體不適，不宜飲酒，”莫怨本以爲躲過了酒，稍微放鬆了警惕，回到房間的那一刻還是中了招，清清淡淡的花香味，卻是最強烈的效用，這個杜謹修，下手真狠，想控制我，做夢！
“莫公子，您睡了嗎，師父讓我過來給你送，”善音的話音未落就被拒絕了，他的聲音甚至有些急促。
“夜深了，聖女明天再來吧，”莫怨推開窗戶，迷亂的神智，壓不下翻涌的血氣，師尊！
柳挽清站在不遠處的樹後面，終究還是不放心，所以就化了一縷幻影過來看看，他知道莫怨現在正在經歷什麼，他肯定很難受，該來的還是要來……
“宿主大人，證明你的時刻到了，幫助男主抱得美人歸，可以升級贏獎勵哦！”坑人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滾！”柳挽清乾脆利落的回絕，腦子有病纔會給自己戴綠帽子。
“宿主大人，您不能出爾反爾，”系統有些着急，這任務難度係數又增高了。
“我告訴你啊，你這個慢了半條命又無情無義的系統，數據有空記得多更新一下，我沒走就是想跟莫怨在一起，不要給我亂搞劇情，我一個人可以抵他所有後宮，”柳挽清霸道的一句，懟的系統啞口無言。
“可是，可是，開始不是這樣的，這不是你自己寫的嗎，”系統有些無奈小聲的說，主線沒了，最重要的感情線也沒了，程序再次錯亂中。
“我現在沒空跟你掰扯，你先退下吧。”柳挽清飛入房間，看到地上的人，想靠近卻意識到自己只是個虛影。
“師尊，”莫怨殷紅的雙眸，有些嚇人，直接撲上去，穿過虛影又摔在地上，伸手撐着地，是幻覺吧，看來我真是傻了，師尊怎麼會在這裏？
“莫兒，”柳挽清伸手想扶，又碰不到他的身體，“師尊放心，我不會背叛你的。”莫怨微微仰頭，忍的艱難，這個幻影看起來好真實，表情都這麼生動，好想撕碎他。
“傻瓜，”柳挽清寵溺一笑，想來以後，他也能徹底放心了，男人如果能爲了你控制好自己的情慾，纔是真的愛你，更何況莫怨是在這種情況下，莫怨愛他，一心一意。
“師尊，”莫怨把脣都咬出了血，太難熬了，尤其是看到師尊之後，想碰又碰不到。
“哎，摸頭，”柳挽清輕輕伸手，有些心疼，“莫兒，不然你自己動手解決一下。”
“師尊陪我，”莫怨迷離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幻影，是師尊嗎？還跟他說話。
“好，”柳挽清站在一邊，莫名笑出聲，第一次看到莫怨這麼狼狽的樣子，微露的胸膛流下細密的汗珠，哪怕摸不到他也覺得會很熱，慾求不滿的男人，性感的要命。
“師尊笑我，”莫怨死死的盯着他，真的好氣啊，“誰讓你不帶我來着，活該！”柳挽清輕輕挑眉，依舊有些生氣，哼！
“師尊～”莫怨無言以對，師尊這張嘴，這般伶牙俐齒，就適合吻到他說不出話來。
“真是活久見啊，”柳挽清幸災樂禍的靠在窗前，吹着涼風，看着莫怨餓狼撲食一般的眼神，十分淡定從容。
天亮時分，莫怨看着師尊的幻影消失在原地，迷亂的神智才稍稍清醒，起身整理好衣服，緩步走出去，他的復仇計劃，需要一個一個的來。
當然，頭號仇人現在，已經成了他的人，還奪了他的心。
前廳，一臉坦然的杜謹修，依舊笑着看着他，莫怨微微挑眉，這人的臉皮怎麼可以這麼厚。
沒想到一招不成，杜謹修竟然直接要給他說親，“你覺得善音怎麼樣？”
“杜掌門，我莫怨是師尊的人，您這麼挖牆腳，不合適，”莫怨直截了當的說，這番拉攏，怕是別有所圖。
“那又怎麼了，也不耽誤你的姻緣，”杜謹修面色微變，“您大概不知道，我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莫怨微微勾脣，哎，師尊可要多替我擋些桃花。
杜謹修喝的茶差點沒被嗆到，傳言竟然都是真的，聽聞他們舉止親密，不似一般師徒，開始他還有些不信，之前還想利用莫怨去對付柳挽清。
原本的計劃，這下被徹底翻盤，莫怨不是被困埋骨之地十年，他原本以爲，他會怨恨柳挽清。
莫怨十分淡定的看着杜謹修變了又變的眼神，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僞君子，那可真是白活了。
“那可真是恭喜了，”杜謹修皮笑肉不笑的說，既然軟的不行，那他就只有來硬的。
流華殿內。
柳挽清靠在涼亭內，一臉憤懣，“系統，系統，你在哪，出來我們聊聊，”
“宿主大人，”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您真的不想做任務了嗎？”
“不是，你個腦回路一根筋的死程序系統，懂點人之常情好不好，規矩是死的，我們改改吧，”柳挽清鄭重的說，“上次是我疏忽，害了莫兒，所以我不能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那您確定不回去了嗎？”系統有些惆悵，宿主大人這善變的情緒，完全跟不上，真的好難搞！
“我，”柳挽清微微垂眸，反正他家家產那麼多，父母就算沒有他陪，應該也會過得很好，可是他喜歡莫怨，很喜歡，很喜歡，“不回了，”
他也不能辜負一個，願意爲了他放棄生命的人。
“哎，信息說的沒錯，愛情果然使人盲目，”系統無奈的一句，“可是您和男主，命裏犯克，主要是書裏這個相殺的劇情，”
“我的人設，崩的還不夠徹底嗎，”柳挽清靠在柱子上，“莫兒的路我會幫他走，但是結局我們兩個要是he，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