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請趙大夫來看看娘,娘疼的厲害。”

    木婉茹低着頭,咬着下嘴脣,極不情願地將銅錢都塞給木婉青。

    “這是二十三個銅錢,是付給趙大夫的錢,你不許偷拿,我會問趙大夫藥錢是多少的。”

    木婉青將銅錢收好,“你不信任我,爲什麼不自己去請大夫呢?”

    “我這樣子,怎麼能出門?”

    木婉茹原本就又腫又青紫一片的臉氣的更紅了。

    沒想到原主二妹還是個這般好面子的人。

    木婉青若有所思地出了門,去了記憶中趙大夫的家。

    木婉茹確定木婉青出了門才擡起頭來,心裏鬆了口氣,剛剛她生怕木婉青會拒絕。

    她被打成這樣,纔不想去街上被那些小妮子取笑。

    更重要的是,趙大夫的媳婦金氏牙尖嘴利,自私市儈,愛佔便宜,且極度雙標。凡是欠過藥錢的,被她碰到,她能陰陽怪氣把男人說哭,把女人說的碰到她就跑。

    村裏能說會道的婦人不少,但沒人願意招惹金氏。再潑辣的婦人到了金氏面前都願意息事寧人。

    上次劉氏去抓藥被說得哭着回來,當即拿了一隻陪嫁鐲子去抵藥錢。

    一兩多重的鐲子,竟然只抵了一百二十個銅板的藥錢,簡直欺人太甚!

    一兩銀子能換一千個銅板。這鐲子是純銀的,有一兩多重,至少值一千個銅板!

    但金氏卻只給算一百二十個銅板,便是當鋪死當,也不會給這麼低的價格!

    她不服氣去找金氏,卻被金氏陰陽怪氣說了半天。她再也不想見到金氏這個人了,就沒見過比金氏還刻薄的人。

    這種事,讓木婉青去吧!

    反正就是因爲木婉青,她們纔會欠下藥錢,纔會需要拿鐲子抵錢,她纔會被金氏罵,都怪木婉青!

    她都被罵了,木婉青怎麼能不被罵呢?

    木婉青不知道木婉茹在想些什麼,她已經到了趙大夫家門前。

    趙大夫家是矮牆,從外面能看到院子裏滿滿地種着不少藥材,房檐上還擺着幾個簸箕曬着什麼,站在門外都聞得到裏面飄出來的煮藥的苦味。

    她剛要敲門,就見正房裏走出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婦人,婦人胳膊上掛着一個布兜,一副要外出的模樣。

    婦人打開門,木婉青看清了這婦人的模樣,凸額頭,三角眼,高顴骨,嘴薄口尖,一眼望去,便知是個不好惹的人。

    木婉青不想惹這婦人,卻不料這婦人不肯放過她。

    婦人未開口,便眯着三角眼將木婉青從上到下打量一番,嘴裏還發出‘嘖嘖’的聲音,時不時搖兩下頭。

    木婉青被看的不自在。

    婦人一開口,更是拿腔拿調地讓人不舒服,“呦,這是老三家的青丫頭吧,聽說摔下山在家躺了一個多月,我看這一個多月沒白躺,看養的多好,一點兒沒有之前那小家子氣的模樣了,現在看着都是大姑娘了。怎麼,你今兒個是來還藥錢的?”

    木婉青看出婦人的不友好,也就沒打算和婦人多說,言簡意賅一句。

    “我來找趙大夫。”

    “你找他做什麼呀?你家誰又摔了?”

    見木婉青不理她,婦人哼了一聲,伸出粗壯的胳膊攏了攏稀疏的頭髮,露出腕子上雕花細緻的銀鐲在木婉青眼前晃了晃。

    “是你娘吧,你娘又摔了,啊不,摔哪能摔得這麼慘,是你爹打的吧。你說你呀,也得勸勸你娘,怎麼就不能好好聽話呢?她要聽話,你爹就不會打她了不是?”

    “還有你呀,可不能跟你娘學,不然以後沒好日子過。當然呢,更不能小小年紀,就學那嬌嬌妖妖的娼婦作態,到處勾搭男人。這不是你的呀,就不是你的。鄉下的丫頭都命賤,就別做那飛上枝頭的美夢了。”

    婦人還欲再說,就聽背後傳來一男人聲音。

    “你怎麼還沒走?不是說要去鎮上買糧食?都這會兒子了,還趕得上牛車?”

    木家村去鎮上,走路要走一個多時辰,又累人又費時間。一般都是花一個銅板和其他人一起坐牛車去,但牛車一天就那一趟,錯過了,就要等第二天。

    趙大夫提着個藥箱大步走來,皺眉看着金氏,又看向木着一張臉的木婉青,頓時明白這婆娘只怕又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那婦人,也就是金氏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不知道趙大夫什麼時候出來的,也不知道趙大夫聽到了多少。

    這些日子她和趙大夫沒少因爲她罵人的事情吵架,趙大夫更是直接下了通牒,要是再被他發現幾次,他就不和她過了。

    趙大夫這個人其實很好拿捏,但這次卻罕見地認真了,一定是外面有人了,這纔打算踢掉她這個原配。說不定,就是這個小賤蹄子。

    金氏狠狠地剜了木婉青一眼。

    哼,她纔不會讓他們得逞,等她回孃家和老孃好好合計合計,不怕拿捏不了趙子仁。

    金氏立刻故作驚訝,“哎呀,我碰到青丫頭太高興了就忘了時間,我得快去趕牛車了,我先走了!”

    話是故意這麼說的,但跑的卻認真。要是趕不上牛車,她就得走去鎮上,再走去她孃家,那能累死個人。

    這邊,木婉青似乎完全沒被金氏的話干擾,直白地告訴趙大夫,“我娘摔了,想請你去看看。”

    趙大夫二話不說跟她去了。

    劉氏的傷沒大礙,按時吃藥擦藥,然後臥牀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趙大夫做完診斷,讓木婉青跟着他去抓藥,路上,他一直斟酌着不太好意思開口。

    “青丫頭啊,我那婆娘說了什麼話你別在意啊,她這人就這樣,不會好好說話,你別往心裏去。”

    “你家裏的事呢,旁人也不好說什麼,其實誰家也過得不容易。總之你好好過日子,好好照顧你娘,她不容易。”

    趙大夫看木婉青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模樣,在心裏嘆了口氣,攤上木老三這樣的人,可不是不容易嗎?

    “這次的藥錢先不用急着給,我給你記賬。”

    也算是彌補一下這孩子被那婆娘罵的那一頓吧。

    “不用,我帶了錢。”

    木婉青不討厭趙大夫,但是對那婦人實在沒什麼好感,不想再見那婦人第二回,也不想再讓那婦人說嘴。反正,她這次確實有錢。

    趙大夫也沒勉強,明白木婉青是被金氏得罪狠了,這反應他已經在很多人身上見到過了,那些人在被金氏奚落過後,都和他家疏遠了。

    他低頭認真配藥,也不再說什麼。

    木婉青看得到趙大夫臉上的失落,但沒解釋什麼。

    “這種藥,我在山上見過。還有這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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