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斤蓮子一賣出去,布袋裏就只剩下稀少的兩捧蓮子,估計着只有半斤的量了。但索性蓮蓬還剩十幾個,她多擺出來幾個,攤子顯得不那麼空。
不是沒有人被鮮嫩青翠的蓮蓬吸引,但買的人不多。
鎮上的人雖然相對農人富裕些,但糧食是要自己買的,除去買糧的錢和其他必要開支,大部分人也剩不下太多錢。
不過,到底帶的量少,半個上午過去,蓮子賣光了,蓮蓬也賣出去七八個。
她一共賺到了一百零二個銅板。
眼見時間臨近正午,她收拾起東西,見老婦人和老者似乎很喜歡蓮子,一直在喫,便又送了一人一個蓮蓬作爲感謝。
兩人不肯白收蓮蓬,老婦人塞給她一方繡着荷花的素色手帕,老者塞給她一塊方糖。
木婉青推辭不過便收下了。
她沒有回牛車處,而是循着記憶找到了上次老神棍帶她來過得如意酒樓的後門處等着。運氣不錯,剛到沒多久就等到了正送人出門的馬伕李勇。
“李大哥。”
木婉青走過去,將帶着一截杆兒的七八個蓮蓬塞給李勇,“我來給你送蓮蓬了,上次說過的。好了,那我回去了。”
李勇還有些呆,捧着蓮蓬一動不動,似乎沒想到木婉青真的會來送蓮蓬。
等他回過神來,木婉青都已經走遠了。
李勇回到後院,另一個馬伕瞧見了他懷裏的蓮蓬,笑道,“怎麼出去送人還捎回一捧蓮蓬來。看着真新鮮,給我嘗一個。
今天酒樓後廚的主廚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咱的午飯估摸着一時是喫不上了,先喫點蓮蓬墊墊肚子。”
李勇遞了個蓮蓬過去,自己也拿了一個吃了起來,還別說,味道真不錯。
“嗯,好喫,再來一個唄。”
正說着,後廚裏燒火的小廝小瑞子端着四個饃饃過來,“今天主廚發火,訓了半天人,沒時間做咱們的飯了,喫幾個饃饃湊合一下吧。
咦,你們這哪來新鮮的蓮蓬?”
這才四月可不到喫蓮蓬的時候,便是酒樓裏想用蓮子,也得託人從南方送來。
李勇接過饃饃,遞了一個蓮蓬給小瑞子,“旁人給的,嚐個新鮮。”
小瑞子嚐了一顆蓮子,臉上立刻露出驚喜的笑容來,快速說道,“蓮蓬留着,別動了,我去叫我師傅過來。”
李勇和那馬伕只知道這蓮子好喫,但在廚房做事的小瑞子卻知道,這蓮子不論色味都是好的,是相當不錯的食材。
這蓮子就這麼吃了實在可惜,拿來做菜才能發揮最大的用處。
更何況,他雖是個燒火的小廝,卻也聽到一些風聲。
主廚之所以生氣,似乎就是因爲一味食材從南方運來,卻不合主廚心意,無法使用。那食材似乎就是蓮子。
他得搏一把。
他帶着蓮蓬一路跑到後廚,瞧見他師傅正跟主廚說着什麼,其他人都離得遠遠的。
一咬牙,邊跑邊喊,“師傅,看這蓮蓬……”
小瑞子的師傅雖高低是個廚師,卻也是這後廚裏地位最低的廚師,好容易和主廚搭上話,主廚對他印象也不錯,正想着以後說不定就飛黃騰達了。
立刻就被小瑞子的喊聲給從美夢中驚醒了,再一看,主廚的眉頭都皺起來了,這可不妙,要遭。
小瑞子高舉着蓮蓬往他師傅和主廚臉上湊,希望兩人快點兒發現這蓮蓬的好處。
他師傅這會兒就差心梗倒下去了,那裏還有心思看蓮蓬如何。
周圍的其他人也都一副看熱鬧的姿態,以爲這小瑞子瘋了,敢在這時候去觸主廚的黴頭,怕是不想在這裏做了!
那主廚卻變了臉色,一把拿過那蓮蓬,仔細嗅了嗅,“好!真是好!你這是在哪裏找到的?還有多少?”
小瑞子心中一喜,口齒清楚地說道,“後院馬伕李勇給的,他那裏還有四五個這樣的蓮蓬。”
主廚臉色變得嚴肅,“快帶我去找看看!”
兩人小跑着到了後院,主廚手疾眼快地搶下幾個還完好蓮蓬,這纔看着懵逼的馬伕,丟了一袋子銅錢過去。
“蓮蓬是哪來的?”
李勇如實說道,“一個小姑娘送的。”
主廚一驚,又一喜,竟然是本地的?那不是說能很容易買到這麼好的蓮子了?
“告訴她,讓她多送些來,只要和這次一樣,有多少收多少,給她算五十銅錢一斤。”
另一個馬伕咂舌道,“乖乖,五十銅板一斤,這可都能買兩斤好米了。你這是要發了呀。”
李勇卻露出個苦笑,他並不認識那個小姑娘啊,連人家姓甚名誰都不清楚,如何告訴她?
不過,他看着手裏主廚丟給他的錢袋子,裏面估摸着有一百多銅錢。
而前兩天,他給林管家送神算子老先生留下的錦囊,也得了一袋子錢。
這小姑娘給他帶來了這兩次好運,他也得報答人家不是?
他認識個潤豐米鋪夥計,讓夥計幫忙注意一下,好歹把這消息告訴人家。
……
木婉青這時候已經去潤豐米鋪買完糧食,糧價果然又漲了一些。
她還順路還進了一家醫館打聽收不收草藥的問題。
洪家醫館,醫館看着不大,但是掛着的牌匾卻很是古樸,字跡遒勁,應當是有些來歷的。
只是櫃前的藥童告知,他們都是從固定的人手裏收取草藥的,若是外人想賣草要來,得符合他們的標準纔行,而且他們也不收太常見草藥。
木婉青趕時間,聽了幾句便明白對方不想收草藥,就離開了。
罷了,暫時賣不了草藥也沒什麼,左右還可以賣賣蓮蓬、野果什麼的,也能賺些錢維持生活。
再者,便是真的有澇災發生,喫光了糧食,但只要有一點點的草根、種子在,她就能催生出喫的來,不至於真的讓一家人餓死。
回到家,她把新買到的六斤糧食摻到家裏的糧食袋子裏。
她沒有和家裏其他人說去鎮上賣蓮子的事情,劉氏也不會想到去問。便是劉氏真的問了,也很容易糊弄過去。
她本性中的‘獨’,不是換個身體就改的掉的。
便是現在被這個家牽制住了,要爲一家人考慮,她更多也是順着自己的想法來,而不是被這個家束手束腳,什麼都要向別人報備。
木婉青把糧食袋子裝好,一回頭,就看到木婉茹正站在廚房門口。
不知道已經在那裏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