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確實如她所想的那樣,一點損壞都不曾有。

    和其他那些老化、損壞的書畫比起來,簡直就像是不久前才放進去的一般。

    畫卷不曾褪色,內容栩栩如生。

    一白衣墨發男子倚靠於滿樹繁花的海棠樹上,落花翩翩飄落,落在畫中人發間衣上。

    而畫中的那棵海棠樹,似乎就是院中的這一棵,只是如今已是枯木了。

    根據畫中的種種細節能證實,這畫中的背景,確實是這個院子。

    然而讓她驚訝的不是這處院子,而是畫中人。

    即便是一向對美人無感的她,也不得不承認,畫中人確實有一副傾城絕世的美貌。

    修仙界中無論男女,只要願意,自然容貌姿色不俗,隨便一個姿色平平之輩,放到俗世中去,都是世上罕有的絕世美人。

    而她往日所見所識之人,也不乏有修仙界中都數的到的絕世仙子,美人,她並不曾心動過。

    這畫中人姿容不俗,堪與她先前見過的美人相較。

    只此一點便也罷了,一幅美好的皮相只是點綴而已,並無什麼切實用處。

    讓她驚訝的,是畫中人的眼睛,以及那雙眼睛中表露出來的情感。

    明明是荏弱之軀,眼底卻有堅韌如星子的光。

    活着固然好,但若是死亡來襲,也並不慌亂恐懼,淡然以對,甚至平靜中帶着一絲笑意。

    正如她在抵禦魔界入侵殞身前一刻時心中所想。

    只這一眼,便讓她對這畫中人有了一份親近之意。

    算是惺惺相惜吧。

    且這畫中人眼中還有別的深意在,她卻一時看不出來了。

    這幅畫給了她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尤其這畫中人,讓她隱隱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

    讓她有種想立刻找到這畫中人的衝動。

    委實奇怪。

    木婉青定了定心,最後看了畫中人一眼,將畫收起來,放回木匣中。

    看着木匣上的一層灰塵,便找來一件舊衣服擦拭乾淨。

    要丟開衣服時她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這院中的一切,會不會就是畫中人曾經用過的吧?

    書、衣服、一切等等。

    她動作頓了頓,但還是接着將手裏的東西丟了出去。

    應該不是。

    根據收拾院子發現的一些細節來看,院子裏曾經只住着一個人,而不是兩個。

    如此說來,這裏住着的,該是畫畫的那人,而不是畫中的人。

    而這院子的主人,多半是出了什麼事,也許死了,也許……

    也許是畫中人死了。

    即使如今這院子已經荒廢許久,昔日盛開的海棠樹也變成了枯木,畫中人看着就是一副病氣纏身的荏弱模樣,不知如今是否還健在?

    木婉青心中罕見的產生了一股類似惋惜和失望的情緒。

    情緒來的突然,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

    木婉青搖搖頭,腦海中浮現出畫中人的身影來。

    修仙界常有的事就是,強盛之人反而活不過病弱之輩。

    也許,這畫中人也依舊活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

    這麼想着,她心中輕鬆了一些,將匣子丟到揹簍中,看了眼太陽的位置,鎖門離開了。

    下次來時,要把這宅子買下來。

    ……

    木婉青回了木家村,生活再度平靜下來。

    每天不是在家梳理青野祕法第二卷的內容,就是陪木元良一起玩,再有就是去趙大夫那裏照顧木歡。

    木歡很聽她的話,也依賴她。

    木歡在她身邊的時候會很放鬆,也會活潑一些,顯露出幾分生氣,不再死氣沉沉,這是趙大夫或者周興做不到的。

    這天木婉青照舊把木歡抱到院子裏曬太陽,還在一旁的石桌上擺了幾個杏子讓木歡自己拿着喫,木歡聽話的伸手取了一個,又取了一個遞給她。

    “姐姐喫。”

    木婉青笑了,這就是這幾日她最大的進展了。

    這時,外出的趙大夫回來了,臉色很不好,和之前幾天完全不同。

    木婉青奇怪,問道,“今天周寡婦病情變壞了嗎?”

    趙大夫搖搖頭,“沒有,周寡婦的病基本穩住了,接下來只要按時吃藥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那怎麼……”

    趙大夫放下藥箱,“前天我託人去鎮上打聽消息,剛剛那人帶回來兩個消息。”

    木婉青瞭然,看趙大夫這模樣,想必兩個消息都不太好吧。

    果然,只聽趙大夫接着說道,“一個消息是,木文保確實回到了鎮上,還在原來的地方做賬房先生。”

    木婉青心道,這該算是個好消息,接下來應當纔是那個讓趙大夫臉色大變的壞消息。

    “另一個消息是,這陣子的風寒並非尋常風寒,而是一種疫症,若不及時治療,不出一個月就會病重致死。”

    這消息倒是讓木婉青坐直了身體。

    風寒?疫症?

    聯繫起她前陣子被病氣入體時的情況,當時她雖然才修行了一段時間,但畢竟有些許靈氣在身,按說不該如此輕易被風寒這種小病入體,也不會治療的那般艱難。

    會不會,當時她得的並不是風寒,而就是這個疫症?

    “這疫症很嚴重嗎?我似乎並沒見到過……”

    然而,在看到趙大夫發白的臉色時,她意識到這事情似乎是有些嚴重的。

    趙大夫聲音不太穩,“我原也覺得沒什麼,村裏的人只是有些風寒而已。

    但那人和我說,鎮上已經因爲這疫症死了幾十人,重病的也還有幾十人。

    我得了消息,就立刻去了村中之前幾個得了風寒的人家中詢問情況。

    其中,有五個已經痊癒了,有三個已是病重狀態,更有前兩天還死了一個。

    再一打聽這陣子,村裏竟已經辦了五六場喪事!

    這陣子大家都過得不好,都沒有大辦喪事,我也忙着沒有去關注,竟然出了這等事情。”

    木婉青皺眉聽着,這事情聽起來似乎有些嚴重,但她也確實沒感覺到有什麼影響。

    “這疫症有沒有什麼治療辦法?”

    趙大夫頓了頓,“說是有的,但似乎不太確定。一開始被當成尋常風寒治療,有些人痊癒了,有些卻沒有。

    我這段時間也接治了不少風寒病人,確實有些好起來了,但沒好起來的也有很多。

    我當時並沒多想,從前也不是沒有過,只以爲是他們沒有安藥方抓藥,吃藥……

    但是,差不多的藥,怎麼會有的人好起來,有的人好不起來呢?

    這事古怪,我明日得去鎮上醫館看看,和幾個朋友商量商量,這不是小事。

    你明日能早些來幫着照看木歡嗎?”

    木婉青搖頭,“不能。”

    明日就是她和苗青約定的第五天,她該去看看苗青這幾天的成果,順便把草藥給他催生出來送過去。

    趙大夫一愣,並沒有問什麼,只說,“那我讓周興來幫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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