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取下她說的那幾支銀簪,還把其他幾支銀簪也一併取了下來放在她面前。

    “姑娘真是好眼光,挑的墜子、髮帶都是我們這裏賣的最好的,這幾支銀簪也是頂好的,尤其是……”

    木婉青無視夥計的絮叨,一心給劉氏挑選合適的銀簪,倒還真有兩支她看得入眼,拿在手裏瞧了一陣,覺得哪個都很好,不想丟下任何一支。

    “我就說姑娘眼光好,這兩支啊,是別人放在我們這裏寄賣的,他家是有名的銀匠,做出來的東西可受人追捧了……

    哎,徐三,你來的正好,有姑娘看上你寄賣的銀簪了!

    你來和這位姑娘說一說。”

    木婉青回頭,看到了拄着柺杖,一條腿邁進門裏,進退不得,臉擰成麻花一般糾結的徐三郎。

    徐三郎和她對視上,半晌下定了決心,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毅然決然地邁進了鋪子裏。

    好像這不是一道小門檻,而是生死之限。

    木婉青本是不太尷尬的,見他反應這般大,反而有些尷尬了。

    偏偏夥計看不出這些來,一個勁兒把兩人湊到一起讓兩人說話。

    徐三郎臉紅的不行,尷尬地恨不能丟掉柺杖立刻跑開,但卻不能那麼做,只能腳趾扣地應付一翻。

    好在很快來了新的客人,引走了夥計,只剩木婉青和徐三郎兩人面面相覷。

    半晌,是更平靜些的木婉青開了口。

    “這兩支銀簪,怎麼賣?”

    “啊?”

    徐三郎茫然擡頭對上木婉青的眼睛,很快反應過來,又把視線移開,撓了撓頭,不太自然地說道,

    “這兩支銀簪寄放在這裏是二兩銀子一支的。

    姑娘你要是想要,就送你了。”

    木婉青沒理他後面說的那句,而是專心看起銀簪來。

    銀簪不重,但是勝在樣式好看,花樣精緻,賣二兩銀子也有人願意買的。

    比如她。

    她把銀簪拿在手裏,看了眼又把頭低下去的徐三郎,默默地走開了。

    那邊還有木簪,木簪有木簪的好處,且又便宜,可以多買幾支。

    木簪屬木,與她同源。

    她挑起來更有感覺,很快就忘了身後還有個糾結的徐三郎了。

    徐三郎失望又糾結地看了眼背對着自己的少女,心裏不知是個什麼滋味,末了輕輕嘆了口氣,走到鋪子後面的房間裏去了。

    這幾個月他一直在養傷,這個月終於好了些,開始重新活動起來。

    今天會遇到木婉青是個意外,他是來接受這首飾鋪子上個月的觀察信息的。

    溫府在此地經營多年,生意、鋪子遍佈臨渭各個行業、各個地方,就連那些看起來和溫家無關的地方,也都佈滿了溫家的眼線。

    小館子、小茶攤、小攤販、小鋪子等等都可能有溫家的人在,賣糖的、殺豬的、賣雜貨的、神棍、騙子、乞丐等等都可能是溫家的人。

    他和他姐姐就是其中之二。

    他祖父也曾是他們的一員。

    他捂住臉,竭力想將臉上那滾燙的溫度降下來。

    然而這嘗試完全無濟於事,一直等到夥計推門進來,他還是感覺臉上很熱。

    但他裝作什麼都沒有的模樣,板着臉問,

    “那姑娘走了?她都買了些什麼?”

    夥計是進來放錢的,數目較大的銀錠會放在屋子裏,較小的纔會放在外面櫃檯裏。

    夥計不知道徐三郎的真實身份,完全相信徐三郎說的表現出來的小銀匠身份,於是調侃道,

    谷</span>“怎麼,徐三你看上那姑娘了,剛剛臉紅成那樣,話都不會說了。

    那姑娘花了六兩多銀子,買了你寄存的那兩支銀簪,還買了幾支木簪、墜子、髮帶和耳飾。

    六兩多付的痛快,衣着打扮也得體,可見是個家境殷實的。

    小銀匠你要討人家做媳婦可得好好努力一把纔行,像我這樣的小夥計,就不去打人家好姑娘的主意了。

    行了,我先出去了,老掌櫃出去買薑糖了,很快就回來,你先在這裏等着吧。”

    徐三郎被這麼一調侃,好不容易降溫些許的臉頓時更紅了。

    他只覺得羞惱,他明明不喜歡木婉青,怎麼還會控制不住的臉紅?

    木婉青除了長得好,哪裏還有別的讓他喜歡的點?

    她可比他姐那個母老虎還兇猛!

    他發誓以後一定要去個溫柔賢淑的媳婦!

    ……

    木婉青帶着買好的飾物回家,正興致勃勃地和劉氏商量明天穿什麼衣裳去的木婉茹當即湊了過來,眼巴巴地盯着她手裏的那一包東西看。

    劉氏也有些感興趣地坐過來,同她們湊到一塊兒,就連小弟也過來湊熱鬧。

    木婉青打開布包,把裏面的東西一一撿出來給他們看。

    “這是髮帶、墜子,我都買了兩個,耳飾也是給你的,我沒遇見喜歡的。”

    從木婉茹眼睛發亮,迫不及待地接過東西往自己身上比劃來看,她是喜歡這些的。

    劉氏則拿起青石墜子瞧了瞧,又細看了一番流蘇,也點了點頭。

    木婉青接着取出那幾支銀簪、木簪,抽出那個頂端像小扇子的銀簪插到劉氏鬆鬆挽起的髮髻裏。

    看着劉氏回頭看過來茫然摸頭髮的模樣,她笑着又把另一支銀簪也尋了個合適的地方給劉氏帶上了,

    “很好看。”

    木婉茹和木元良也跟着點頭,“好看!”

    劉氏想去拔簪子的手於是停了下來,臉上頗有幾分羞赧,低頭看着桌上那幾支樣式精緻的木簪,說道,

    “怎得還給我買了簪子,我又不出門,你們姐妹年紀纔是最得打扮的,我老了……”

    “娘一點都不老!”

    木婉茹直言反對,並且伸手取過桌上的幾支木簪就給劉氏帶了起來,劉氏微弱的反抗沒有意義,不多時頭上就插滿了簪子。

    不過因爲都是銀簪和木簪,即便帶了五支看起來也依舊很是素淨,素淨且精緻。

    劉氏穿着合身的新衣,藏不住那姣好的身材,烏髮鬆鬆挽起,頭上彆着銀簪和木簪,嬌俏的面容天然帶着幾分羞澀。

    若不是熟人,任誰都會覺得這是個年輕的小婦人,誰也不會猜到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並且這三個孩子最大的已經可以議親了。

    木婉青回過神來,若是和離那時候劉氏就是現在這個模樣,只怕木老三不會那麼輕易放人。

    養好精神,補好身體能讓人看起來年輕一些,卻不能真的讓人恢復到年輕的時候。

    劉氏當初被磋磨的彷彿四五十歲的婆子,養了半年多到和離那時候,看起來也不過是二三十歲的尋常婦人模樣。

    她的美勝在天生五官底子好,皮膚白,很容易就找回一些年輕時的感覺,但到底不是真的十四五歲那個時候了,臉上的皺紋,頭上的白髮,這些做不得假。

    再者她也不塗脂粉,看着自然不如胡氏那般明豔張揚。

    木老三做出和離的選擇也是自然。

    男人麼,總想喫點兒新鮮的,且胡氏還能給他帶來錢財,這選擇並不難做。

    不過現在的劉氏,就不是胡氏之流能比的了。

    “娘,我帶回來沐浴的藥包還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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