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出現在大堂,溫家的人剛迎上去想說話,他就越過迎上去的衆人,對着已經走出濟民醫館的木婉青的背影說了這麼一句話。
於是溫家的人也朝這方向看去,在見到木婉青的面容時,驚豔、驚訝、疑惑、揣測等等情緒接連在幾人臉上閃過。
木婉青只能無奈暫時放棄了收拾那羣人的想法,轉身回到白石身邊。
“好的,師父。”
白石接着看向還有幾個在愣怔的溫家人,
“怎麼,不能帶個徒弟打下手?”
“這……”
“當然可以,白石大夫請隨意。”
其中一位管事模樣的人笑着說道,雖然他面上恢復了一貫的平靜,但心裏卻是和其他幾個小廝一般的想法。
有名的大夫出診帶個助手、徒弟、藥童什麼的並不少見,但是帶女徒弟,尤其是這般美貌的女徒弟,這就不是少見的問題了,是幾乎沒有過。
不過,這和他們也沒什麼關係,他們只是來請人的,人請到了就好。
白石整理了一番衣冠,木婉青主動接過了師兄遞來的白石的藥箱,眼見就可以出發了。
白石卻上下打量了木婉青一番,頓住了。
“青丫頭,你去換身衣裳。”
“嗯?”
木婉青疑惑,也瞧了眼今天穿的衣裳,上身是石青色圓領上衣,下身是比石青更淺淡一分的艾綠羅裙,衣裳邊角有些許刺繡包邊,但並不張揚,也不失禮。
髮髻梳的小而簡單,並不佩戴髮飾,相對其他這個年紀的鎮上姑娘來說,這打扮太素了些。
只是再素淨的裝扮,也掩蓋不住她的美貌。
白石這時候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原只是不想讓她去冒險,恐那些人再來找她麻煩,纔想順便帶着她一起去看看溫家人的重病能不能有法子。
診金倒是其次,關鍵是古籍醫書實在是很有誘惑。
再者,他是個大夫,治病救人是他的本分,木婉青的醫術在縣城的大夫裏也絕對是數得到的。
雖然經驗不如其他大夫,但卻很有天賦,比如她剛剛給出的那個治療方法,是真的可行。
只是女子容貌太盛,未必全是好事,此前他在宮裏太醫院當差的時候,見過類似的事情何止一二件。
還有之前那些找麻煩的人,不也是衝着她的容貌來的麼?
溫家雖然名聲一向不錯,但是這種事哪能說的清呢?
木婉青的身世低微,若真被看上恐怕也只能作妾,即便僥倖爲妻,不平等的家世,以後也有的是麻煩和分歧……
但是,事已至此,兩權相較取其輕,只能去了。
“算了,走吧。”
一個小廝模樣的人給他們帶路去溫家,另外幾人則在半途拐去了另外一家醫館請人。
白石在路上開口詢問病人的基礎情況,那帶路小廝只說到了溫府自然會有人一併來告訴他們這些,他只是個帶路跑腿的,對院裏的事情並不知道。
於是一路無話,徑自往溫府去了。
小廝帶着兩人進了溫府,一道道門,一條條長廊,曲曲折折地走了許久,直到周圍都看不到什麼人了。
木婉青一開始感嘆溫家的底蘊,她原以爲沒什麼好講究的,結果這溫府內裏的安置還是讓她有幾分驚訝。
接下來越走越偏,好似要把人帶到偏僻地方處理掉一般。
尤其是許久沒見人,忽然拐出來一個小丫鬟,結果還武藝不低的時候。
木婉青一時驚訝,和那丫鬟對了眼,清楚地看到了小丫鬟眼裏警惕和審視的意味。
甚至在擦身而過之後,她還聽到小丫鬟停下了腳步,似乎是在回頭看她。
好在,這小丫鬟沒有開口叫住他們,沒有平添事端。
接下來她有了準備,遇到武藝高強的看門人、管事婆子、奉茶丫鬟的時候,都沒有再露出破綻,只是心裏更加警惕了。
這麼偏遠的一個小院子,原本以爲住的是不受寵的人,沒想到這裏反而有這麼多武藝高強的人伺候着,這裏的人身份一定不簡單……
就她一路上見過的這些,能被稱做武藝高強,實力必然在了李三的三倍以上、甚至還有一個估計得六七倍,那個人比洛勝還要強上幾分。
這還只是她見到的,她沒見到的,不知道還有多少個。
她在鎮上活躍這麼久,也幾次出過縣城、州郡都不曾遇到太多高手,原以爲是這方世界高手本就不多。
不成想,高手確實不太多,但也沒有她想的那麼少,只是她不曾見過而已。
現在這麼一個小院子裏就有這麼多高手,溫家的底蘊屬實可怕。
當然,這也勾起了她對這院子的主人,對溫家的更多好奇心。
給他們帶路的小廝早就換掉,他們是跟着管事婆子到了一間很大的靜室,裏面已經坐着幾位大夫和他們的助手了。
白石和木婉青進入靜室的時候,其他大夫朝他們看來,目光肯定不是歡迎。
兩人沒理他們,找了個位置坐下,奉茶丫鬟上茶之後就開始喝茶。
木婉青敏銳地感覺到,這幾位大夫似乎有些排斥她師父白石,他們兩人被孤立了。
她只略想了想就明白了,濟民醫館不管診金還是要錢收的都是同行裏最低的,其他醫館自然不滿意,更何況白石是有真本事的。
這麼一來,不管生意還是名聲都被搶走了,其他醫館大夫哪能願意?
她只笑笑就不再去想這些,把那些人看過來不善的目光都忽略掉。
低頭抿了口茶水,細品一番,這茶水比溫二送給劉不舊的那些春茶滋味還要好。
這更證實了一點,住在這裏的人,身份不俗。
等所有的大夫到齊了,病人應該會出來吧。
到那時候,她就能見到這個身份不俗的病人了。
她這般想着,喝光了茶杯裏的茶水。
等了許久,陸續又來了幾位大夫,其他大夫湊在一起互相問候低聲說話。
只有他們師徒兩人一心喝茶,甚至還讓丫鬟幫着添了次水。
等木婉青喝了一肚子茶水不再舉杯的時候,最後一位大夫終於姍姍來遲。
接着外面又傳來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小廝丫鬟的腳步聲不是這樣的,就是管事婆子的腳步聲都很輕,所以來人要不是這裏的主人,要不就是其他能做主的人。
她坐直了身體,看向房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