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青有些崩潰。

    當然,崩潰的原因並不是白大夫所想的她非禮了溫七,也不是她設想過可能發生也做好了應對準備的那幾種可能。

    現在的這種情況純粹是意外,她完全沒預料到。

    好在她還不至於因爲這點事失去理智,深呼吸幾次後,看向溫七那滿目狼藉、青紫一片與一開始反差巨大、像是被狠狠蹂躪過的後背。

    接着移開視線,裝作無事發生一般,語氣隨意地問道,

    “你疼得厲害嗎?”

    溫七沒有像之前一樣很快給予她回覆,這讓她的心提了起來,開始思索萬一溫七承認確實疼的厲害她該怎麼應對。

    不好應對啊……

    她很想敲自己的腦袋,怎麼沒想到現在這種情況呢?

    鍼灸,外加靈力入體會導致大片青紫,這種事之前沒遇到過,沒想到其實也算正常。

    但是,在其他人眼裏就不是這樣了。

    現在這情況,要是處理不好,她恐怕就沒辦法再繼續醫治溫七了。

    要做些什麼彌補一下……

    但具體該怎麼做,她毫無頭緒,正這時,她發現溫七輕微地搖了搖頭。

    這意味着溫七並不覺得疼痛,這給了她幾分希望,同時也讓她覺得溫七更親切了。

    “你不難受對嗎?”

    溫七點頭。

    她鬆了口氣,如果溫七不覺得難受的話,那就有可能說服其他人讓她繼續爲溫七鍼灸。

    畢竟,病人都沒意見,其他人要做什麼自然就不那麼站得住腳了。

    更何況,這一片青紫狼藉看起來雖然嚇人,但實際上她並沒有給溫七帶來額外的傷害。

    不過,要是想多一點成功的可能,那最好還是要先和溫七達成共識。

    應該不會太難。

    她這麼想着,也這麼做了,語氣很是小心,

    “是這樣,鍼灸之後,你的後背看起來有些槽糕……”

    說到這一句,她看先溫七的身體僵住了,心道,這莫不是個極度重視外表的人吧?

    如果是,那就有些糟了。

    她在濟民醫館的時候遇到過這種病人,樣貌不佳和樣貌極美的人可能性都比較大,溫七顯然是後者。

    她正想着,伏在塌上的溫七扯過一旁的薄被遮住身體,緩緩坐了起來。

    他的頭半低着,面容被披散着的頭髮遮蓋住了。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緊抿的脣、額上的汗珠和頸後凸起的骨骼。

    那骨頭完美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她看着那塊骨頭呆了呆,只覺得一塊骨頭而已怎麼能長得這麼、漂亮。

    不過她還是有理智的,很快從那塊骨頭上移開視線,繼續看向溫七的的臉。

    雖然只能看到溫七低垂的眉眼,但有這麼一瞬間,她福靈心至的想到,其實他還是疼的吧,只是不肯說出來。

    這雖不是件好事,但是溫七幫忙遮掩的舉動,是不是代表他可能是願意繼續接受她的治療呢?

    結果她無從得知。

    因爲溫七坐起來沉默了片刻後,搖響了塌邊的鈴鐺,侯在門口的丫鬟便應聲走了過來,在溫七的示意下請她離開。

    ……

    “你沒做什麼壞事吧?”

    腦海中滿是溫七的木婉青回過神來,發現一旁她的師父白石正緊盯着她,滿眼的不放心。

    “我沒做什麼壞事、吧。”

    木婉青罕見的有些猶豫,這不符合她一直以來的性格。

    白石自然也明白這一點,連忙追問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溫七、我是說病人,在經過鍼灸治療之後,後背出現了大片的青紫淤傷。”

    白石皺眉思索一陣,

    “你扎針的技術我已經見過了,是沒問題的。

    王大夫拿給你的那套針具……”

    “也是沒問題的。”

    一般情況下是不能排除陷害或者栽贓的情況的,即便王大夫沒有壞心,但是經手的人誰也說不準。

    不過衡清苑裏的人不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後院,出問題的可能無限之小。

    更何況木婉青這般謹慎,在正式使用之前早已細緻的檢查過,確實沒問題。

    “那就是病人本身體質的問題了。”

    “有可能。”

    不管怎麼說,這種情況不算好,即便問題不出在他們這邊。

    白石嘆了口氣,說道,

    “別太擔心,病人身體差成這樣,疾病纏身,會有這種情況也正常。

    再者說了,鍼灸這種治療手段,病人之前肯定用過,多半是早就知道會有這種反應的,你不必太過擔心。”

    木婉青有幾分沉重地點了點頭。

    可能其中確實有溫七本身的問題,但她覺得,靈力注入或許是更主要的原因。

    這個問題要驗證的話並不難。

    她找來在倉庫裏整理藥材的師兄,又幫他鍼灸了一次來驗證這個猜測。

    上次給這位師兄扎針,是要展示給師父看她的鍼灸技術沒問題,結果自然是圓滿結束了。

    看她表情嚴肅的模樣,師兄主動和她說話緩解氣氛,

    “師妹你拿針的手是真的穩,扎針也是根本就不疼,你是不知道咱師父,扎針那叫一個又快又準,但就是疼……”

    剛說完這句話,他就‘嘶’了一聲,顯然是被扎疼了。

    木婉青擡眼直直地看向他,“很疼?”

    “還好還好,不太疼,比師父扎的差遠了,就是有點兒突然。

    沒事兒沒事兒師妹你繼續,可能是穴位的問題,我近來是不大舒服,昨日你給我紮了幾針後纔好了些……”

    師兄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話來,木婉青的視線卻移到了剛剛扎針的部位,那裏已經肉眼可見的變成了青紫色。

    果然,就是靈力注入的鍋。

    當然,師兄身上的青紫沒溫七那麼顯眼嚇人,這說明師父猜測溫七本身體質就容易出現青紫也是對的。

    兩者作用在一起,才造成了那麼慘烈的局面。

    這就沒法子了,靈力並不能治百病,或許理論上無數多的靈力可以,但現在不行。

    她想要靈力發揮出想要的用處來,這麼做是最合適的。

    其他的諸如培植靈藥,雖然用處也大,但並不如鍼灸的方式效果顯著。

    她是不想放棄這法子的,但是決定權不在她這邊,主要看溫七,和溫七那邊的人是什麼個看法吧。

    如果他們不同意繼續鍼灸,那就只能另想辦法了。

    再不然,就只能祈禱溫七運氣足夠好,能撐過未來的許多次病發堅強的活下去。

    ……

    事實上,當天晚上王大夫發現了溫七身上的這些青紫淤傷,但沒發現有其他傷害,也無從推斷出現的原因,只能猜測是溫七的病又加重了。

    再加上溫七的默認和偏袒,木婉青施針治療這件事無人置喙不說,反而還進展成‘三天一次’的固定項目。

    只是這些,木婉青還暫時不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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