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大婚之日。

    向來低調安靜的家中這天喜氣洋洋處處紅綢燈籠人人面帶喜色口中說着祝福吉祥的話語,熱鬧異常。

    屋內入目也是一片喜意,最惹眼的莫過於端坐銅鏡前的新娘子了。

    木婉青已經梳妝完,身穿嫁衣,滿頭珠翠,妝容精緻,與平時的模樣風格截然不同。

    但不可否認,這樣的她,也是極美的。

    甚至在大多數人眼裏,這樣的她要比平時美的多。

    木婉青對鏡細看,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卻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

    她拿這話問坐在身後的劉氏,劉氏面上帶笑眼中帶憂,說道,

    “青姐兒只是還不適應。”

    木婉青覺得也是,平時不愛打扮,這時候忽然盛裝,自然是不習慣的,想來過段時間就會好。

    從鏡中的自己身上收回視線,她拉住劉氏的手,看向劉氏,

    “我嫁人了,你們也好好生活,家裏的事情有管家幫着支應,我也會經常回來看你們和我講也行,我會幫着解決的。

    你們,保重。”

    劉氏聞言,本就傷感的情緒瞬間繃不住了,眼淚頓時流了下來,一句話也說不出。

    木婉青抽出帕子幫劉氏拭去淚水,安慰她,

    “別哭了,前陣子熬夜給我繡嫁衣就已經很傷眼了,別把眼睛哭壞了,我給你開的藥對眼睛好,要記得按時喝。”

    “青姐兒……”

    劉氏似乎想說什麼,但總沒說出口,只淚眼朦朧看着木婉青。

    留給母女兩人的時間並不多,很快木婉青就戴上蓋頭上了花轎往溫家去了。

    溫七倒是想來迎親來着,被木婉青和溫二一致勸住了。

    一來他今日身體狀況不行,擡着輪椅去太麻煩還容易出意外,二來他出現在外面太招搖,他的臉和他的身份不允許他冒險去做這件事。

    即便溫七沒有來,這一趟也夠招搖的了。

    溫家娶親本就備受關注,那衆多的嫁妝也是一大亮點。

    前頭送嫁妝的人剛到溫府,後頭的人還沒出門,雖沒有十里紅妝那麼多,但已經足夠令人震驚了。

    臨渭本地以溫家爲首,在嫁娶之事上少有能與溫家媲美的,但先前溫家幾次娶親,也沒見這麼誇張。

    當然,驚歎的人羣中有人知道,先前送彩禮時,那陣仗也很大。

    “這麼多嫁妝!這娶得是哪家女兒?”

    “是啊,咱臨渭哪裏又多了這麼一家富戶,是那個外地富商家嗎?”

    “不像是,那富商雖然有錢,但是嫁女兒卻不捨得這般出錢的,只意思意思和禮數便行了,一擡嫁妝都不願多給的。

    再說他女兒多着呢,要是每個出嫁都給這麼多嫁妝,再大的家底都不夠分的。”

    “這次丟的喜錢裏還有碎銀子和銀錁子,富商嫁女兒時丟的都是銅錢,該不是他家,估計是個家底兒更厚的。”

    “從西邊來的,那邊有處大宅,說是半年前被買下住了人了,想來是哪裏的富商搬來逃難了吧。

    谷涴</span>該說不說,咱臨渭是真的安穩,外邊都餓死人要逃荒了,我們還什麼事沒有。”

    “這倒是這倒是。”

    ……

    被這些嫁妝驚到的不只看熱鬧的人,溫家裏也有不少人被驚到。

    溫二、溫三一家和溫五一家倒不是不太驚訝,他們因着先前的事對木婉青早有了解,也多少知道她有賺大錢的門路與能耐。

    更關鍵的是,他們自家添丁的喜悅還沒過去。

    這驚訝主要來自溫大哥一家和溫四一家。

    溫家大哥常年在軍營中不在家,溫大夫人住在府裏,後宅的分派事務大都在她那邊。

    畢竟溫二管全家也夠忙的,後宅他管也不合適,只除了那些不單牽扯後宅的事,比如溫七的親事他管了。

    溫大夫人名下有三子二女,兩個兒子都已娶親,一個隨父親在軍中,老二是溫風,老三年滿八歲,一個女兒嫁去外地,一個女兒待字閨中,每個人都要她來操心。

    所謂溫府後宅事務,她自家的事就佔了大半,忙的心力交瘁,旁人也都知道這一點,所以平時沒大事也不去打攪她,她也管不過來外面的事。

    譬如這次溫七成親的事,一來溫二與她談過說這事全權負責,她自然樂得放手,二來她也是察覺到府裏兩位老人的態度有異,知道這事不是一般的簡單,不願招惹麻煩。

    既然不願招惹麻煩,那索性就丟開不管不聽不聞不問。

    初時她這麼做挺成功的,但後來出了溫三溫五家的事,她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溫三溫五的病看了十來年都沒人診治好,這十來年她可都是看在眼睛裏的,結果這個醫女木婉青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給治好了,成功讓人懷上了孩子不說,還不止一個!

    這等醫術,實在高超!

    要知道,溫家的這病,可是請過不少名醫、太醫、神醫的,都沒什麼很好的效果,最好的一位,帶來的結果也不過是溫五十多年前生了個女兒。

    相比之下,木婉青要比他們強太多,擔得起神醫的名號。

    這般一看,她倒能理解爲什麼府裏會答應溫七娶這個醫女了。

    溫大夫人想着,以後可以和木婉青好好拉拉關係,畢竟人總是會生病的,尤其是年紀大了的人。

    她還想着自己丈夫和兒子在軍中,萬一以後受傷或者落下病根什麼的也好有人幫忙。

    甚至她孃家在京中做官,若是有人求上門來尋神醫救治,倒也可以拿這做人情,左不過事後多拿些錢財物品做謝禮罷了,畢竟一個年輕醫女,家底必然薄。

    在她這樣出身京都大家的貴女眼中,一般商人家中的那點兒錢財根本不算什麼,照樣是他們眼中的窮人。

    但是她沒想到,小廝傳來的木婉青的嫁妝數竟然如此之多,甚至趕上她出嫁的時候了。

    要知道,她出嫁是代表着家族與溫家結盟,帶來的嫁妝是整個家族一併出的,前後花費足有十萬兩之巨。

    她沒想過木婉青的嫁妝會是虛擡,空擡的可能,因爲溫二必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木婉青是真的有這麼多嫁妝。

    溫大夫人頹然地坐回椅子上,幻想落空自然是失落的。

    “罷了,你繼續去瞧着,有什麼再來彙報。”

    溫大夫人到底是大家族的女兒,很快就平復下來讓人再去打探。

    但不是所有人都如溫大夫人一般有底氣的,木婉柔自聽到成親的消息後就沒壓住,知道木婉青有多少嫁妝後更是氣炸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