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漣漪拿着匕首站在黑暗裏大喊着:“我不怕你!你出來啊!”

    她緊握匕首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我好疼啊。”一個哀怨的聲音在江漣漪身後響起。

    江漣漪猛的轉過身,看見那個被挖了雙眼的女孩站在那裏,兩行血淚不停的流着:“你爲什麼不幫幫我?爲什麼?”

    “我幫不了你!”

    “都是逃跑的女孩,爲什麼我死了,你還活着?”女孩質問着。

    她的身後出現了那些缺胳膊斷腿的孩子們,他們都在質問着:“爲什麼你可以活着?”

    “爲什麼你的胳膊沒有斷?”

    “你看見我的小腿了嗎?”

    “爲什麼……爲什麼……”

    那些稀稀疏疏的聲音又漸漸大了起來。

    江漣漪一揮匕首,刀尖指着他們:“都給我閉嘴!”

    “你們的遭遇我也很痛心,可我當年只是一個孩子,我能怎麼辦?!”

    那沒有雙眼的女孩似乎愣了愣,道:“你要殺我們?”

    “你們放過我,我就放過你們。”江漣漪的刀尖顫抖着,她下不了手。

    “你憑什麼殺我們!”女孩的聲音尖銳了不少。

    “害你們變成這樣的不是我,是癩子!你們不幫我對付癩子,還要幫他對付我嗎?”江漣漪怒吼道。

    “你要殺我們。”

    “你要殺我們。”

    “你要殺我們。”

    孩子們就像炸了鍋一樣,重複着這句話,此起彼伏的。

    江漣漪冷靜的看着他們,手裏的匕首漸漸穩定了下來,不再顫抖。

    “殺了她!”癩子的聲音就像上帝一樣從空中傳來,孩子們得了命令,咆哮着衝向江漣漪!

    江漣漪毫不猶豫,手起刀落,刀刀斃命。

    狼狗也幫着她一起進攻,一人一狗配合的非常默契。

    可那些被“殺”的孩子只是化爲一縷黑煙,沒一會兒又重新幻化出來,怎麼殺也殺不完。

    一陣廝殺之後,江漣漪和狼狗身上都掛了彩,血淋淋的。

    她喘着粗氣道:“癩子,有本事你自己出來,躲起來算什麼男人?”

    癩子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江漣漪也跟着笑起來:“你該不會是被我殺過一次,所以害怕了吧!”

    話音未落,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突然從江漣漪背後飛速接近,眼看江漣漪來不及躲閃,就要被刺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條狼狗彷彿一道黑色的閃電,猛的跳起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把刀。

    江漣漪順勢一揮匕首,癩子不可置信的捂着脖子,手中的刀又向前捅了一截,那刀穿透狼狗的身體,刺入江漣漪的腹部。

    兩人一起倒了下去。

    那條狗在江漣漪眼前化作一道絢麗的光芒消失不見了。

    周圍的黑暗開始崩壞,癩子捂着脖子的手也滲出血跡,他死不瞑目的瞪着江漣漪,身體開始下陷。

    他用力伸出一隻手想要把江漣漪一起拖下去,可江漣漪已經蹣跚着站了起來。

    她居高臨下的看着癩子越陷越深的身體,帶着勝利的笑容道:“永別了。”

    沈瀚辰原本聽見江漣漪大喊之後,一直試圖喚醒她,可她的嘴裏開始說出莫名其妙的話,就跟夢囈一樣。

    沈瀚辰正想請太醫來,卻看見江漣漪突然睜開了雙眼,直直的坐了起來。

    沈瀚辰想到老太醫之前說的話,還以爲她在夢魘中死了,呼吸都快停滯了。

    “江漣漪?”他試着輕聲呼喚她的名字。

    “沈瀚辰?”江漣漪的眼神逐漸清澈,看清眼前之人是沈瀚辰後,一把抱住他,又哭又笑:“我出來了!我贏了!哈哈哈哈!”

    這……是癲狂的表現嗎?

    沈瀚辰不太確定,但是她抱住自己的時候,沈瀚辰自己倒是有些癲狂。

    她醒了!她戰勝了自己的恐懼!

    這個女人……真是好樣的!

    很快,江漣漪醒過來的消息就傳到了李慕雪那邊。

    李慕雪一巴掌掀翻了桌子,對着跪在下面的周鴻昌怒道:“你不是說你找的殺手能萬無一失嗎!”

    周鴻昌連忙磕頭:“千鳥確實是江湖上最頂尖的殺手組織,這麼些年來從未失手。娘娘放心,老臣一定會讓他們給個說法的。”

    李慕雪也不是不冷靜的人,發完脾氣,她也開始思索:“魘心丹不是沒有解藥嗎?她到底是怎麼醒過來的?”

    周鴻昌眼珠子一轉,道:“許是二皇子幫襯了不少吧?”

    李慕雪一挑眉。

    周鴻昌道:“娘娘,二皇子是站在王爺那邊的,跟您始終不是一條心啊,更何況,當年的奪嫡之爭,他指不定心裏多恨娘娘呢!”

    李慕雪皺起眉,沒有說話。

    周鴻昌觀察着李慕雪的表情,道:“他畢竟也是先皇的兒子,如今娘娘和王爺的關係也不復往日,若是王爺全力支持二皇子,那對小皇帝和您都是威脅啊!”

    李慕雪怒道:“不會的!燕溫瑜根本無心王位,沈瀚辰是哀家一手推上攝政王之位的,他不會這樣對哀家!”

    可她心裏沒底的樣子還是沒能逃過周鴻昌這老狐狸的眼睛。

    周鴻昌嘴角一勾,馬上改口自責道:“是老臣妄言了。”

    “哀家累了,退下吧。”

    周鴻昌行了個禮,慢慢退了出去。

    可這枚懷疑的種子,到底還是在李慕雪心裏紮了根。

    真的會有人無心王位嗎?

    既然無心王位,爲什麼要跟沈瀚辰走的那麼近!

    這夜,李慕雪失眠了。

    獵場裏,昏暗的月光下,鳳凰站在一棵樹的陰影裏,背後站着幾個黑衣人。

    “我們千鳥要殺的人,從來不會失手。你已然砸了我的招牌,知道該怎麼做吧?”鳳凰的語氣十分冰冷。

    那個六羽殺手點點頭,掏出佩劍一抹脖子,乾淨利落。

    鳳凰轉過身,看都沒看那人的屍體,而是看着剩下那些人:“不過,魘心丹竟然被人破了,這也是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客人表示理解,還贈了一壺好酒,希望我們再接再厲,下次暗殺直接出手,不給那個女人留下翻盤的機會。”

    說着,他讓身邊的人把酒分下去。

    那人身上赫然有個烏鴉的飾品。

    每人手上都端着一杯酒,鳳凰做了個請的手勢,眼看着他們喝下去後,他竟然笑了起來。

    “我纔不相信那個女人有這個本事!”他突然一摔酒杯,幾個黑衣人嚇了一跳。

    只見鳳凰盯着烏鴉,一點點靠近道:“我聽說,藥人百毒不侵,就連血液也能治病救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烏鴉心裏一驚,沒有說話。

    “所以,我給這酒里加了點料。”鳳凰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烏鴉的心揪了起來。

    他只覺得一陣腹痛,肚子裏似乎有百萬只螞蟻在啃食他的五臟六腑。

    他詫異的看着鳳凰,嘴角慢慢滲出鮮血。

    “我苦心研究黔國祕術多年,竟然發現了藥人的致命缺點。他們最怕的不是毒藥,而是──解藥。”

    說着,鳳凰拿出一顆藥丸在烏鴉眼前晃了晃:“如果不能定期喫我特製的毒藥,藥人就會痛苦的死去。”

    烏鴉伸手想奪過藥丸,卻被鳳凰搶先拿走:“如果你敢再做出背叛千鳥的事,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你應該不想回憶那些被做成藥人的日子吧?”

    烏鴉的眼中出現恐懼的神情,他連忙搖搖頭。

    鳳凰非常滿意他的表情,這才把藥丟給他。

    夜深了,萬籟俱寂。

    行宮裏只有一處洋溢着幸福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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