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漣漪和沈瀚辰跟烏鴉分開後,順着河流一直向下遊走去,一直走了很久,直到他們確定不會有殺手追上來了才停下。

    這裏似乎是這片平原裏難得的盆地,氣候溼潤,植被茂盛,有點熱帶雨林的感覺。

    那條河還在一直往前流,似乎前面還有更低的地勢。

    沈瀚辰的情況不是很好,他傷的比江漣漪重,之前吃了藥吊着一口氣,現在藥效過了,傷口又開始流血起來。

    江漣漪只能在河邊找了一處空地,臨時幫他處理傷口。

    “我肯定能救你,你別怕,別睡着,多跟我說說話!”江漣漪一邊安慰他一邊快速從扳指裏拿出各種醫療用品。

    沈瀚辰趴在她腿上,勾起脣角笑了笑。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江漣漪撕開他後背的衣服,把傷口暴露出來。

    “以前我在戰場上,什麼樣的傷沒有受過,我從來都不怕。”沈瀚辰忍着疼痛說。

    “爲什麼?你不怕死?我纔不信。”江漣漪熟練的用酒精在傷口附近消毒,然後把剩餘的酒精倒在樹枝上,臨時生了一堆火。

    “怕死?你知道什麼人才怕死嗎?”

    “什麼人?”

    “對這個世界還有眷戀的人。”

    江漣漪的手頓了頓。

    她知道,沈瀚辰參軍打仗的日子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而這些黑暗,都來自於她這具身體的父親。

    可沈瀚辰跟她很像,他們都選擇了一條充滿荊棘的路,因爲他們不肯認輸。

    江漣漪把刀片放在火上烤了烤,完成消毒之後,隔開了沈瀚辰傷口附近皮膚,握住弩箭,深吸幾口氣道:“準備好了嗎?我要拔箭了。”

    “慢着,我有句話想說。我怕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

    “你別瞎說!我可以救活你,這些話你留着能站起來的時候再說!”

    “不,你聽我說。”沈瀚辰握住江漣漪的手,用盡全力笑了一下:“我知道自己的傷有多重。”

    江漣漪的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她當然知道傷的多重,這支箭刺穿了他的左肺葉,稍有處理不當,就會導致他呼吸困難而死。

    她到底不是醫生,也不敢相信自己能不能處理這種程度的傷。

    那一刻,那種眼睜睜看着別人死在自己眼前卻無能爲力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你知道嗎?我現在怕死了。”沈瀚辰輕聲道:“我怕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團團……和你。”

    “你……”江漣漪雙眼掛滿淚珠,雙手重新握住弩箭:“這些喪氣話,我纔不要聽!”

    “沈瀚辰你聽好了,我不允許你死!”話音剛落,江漣漪雙手一用力,隨着弩箭被拔、出來,沈瀚辰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弱……

    沈瀚辰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材質奇特的帳篷裏,身邊還有一個奇怪的機器一上一下的,自己身上還插滿了奇怪的管子,總之就是很奇怪的情況。

    他剛要坐起來看一看,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女人,手裏拿着一些瓶瓶罐罐,看見他醒了,那女人驚喜的快步走上來:“你醒啦!感覺怎麼樣?”

    沈瀚辰有些懵逼的環顧四周,看着女人問:“你是?”

    江漣漪一驚:“你不認識我了?”

    沈瀚辰搖搖頭。

    沒道理啊?傷的是肺又不是腦子,怎麼還失憶了?

    江漣漪鬱悶的撓了撓腦袋,正要好好觀察一下時,卻看見他嘴角憋着笑。

    “你大爺!敢耍我?”江漣漪一巴掌拍在沈瀚辰腦門兒上。

    沈瀚辰笑着揉揉腦袋:“一直都是你騙我,怎麼,我就不能騙你了?”

    江漣漪小嘴一撅嘀咕道:“虧我不眠不休好幾天照顧你,結果你醒來第一件事就是騙我!”

    沈瀚辰拉住她的手讓她坐下來,柔聲道:“對不起啦,以後,我不騙你,你也不許騙我,更不許騙其他人,好不好?”

    江漣漪把頭轉向一邊,把手裏的葡萄糖往沈瀚辰懷裏一丟:“我纔不管你了呢!”

    正要起身,卻被沈瀚辰一把拉回懷裏。

    他緊緊的抱着江漣漪,江漣漪輕輕掙扎了兩下,聽見沈瀚辰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停下了掙扎,生怕他傷口崩掉。

    可她此時剛被沈瀚辰騙了,面子上掛不住,只好不滿道:“你太耍賴了!要不是看你爲救我受傷,我纔不管你!你現在居然蹬鼻子上臉!”

    沈瀚辰卻帶着一絲撒嬌的語氣道:“讓我抱一會兒吧!”低沉的聲音在江漣漪耳邊響起,還帶着一絲絲溫熱的氣息,吹的江漣漪心裏亂糟糟的。

    什麼情況?老孃當年在酒吧嗨的時候,多少小鮮肉從我懷裏過我都坐懷不亂,我還以爲心裏的小鹿早就離家出走了呢!

    怎麼這會兒開始亂撞了?有沒有一點當年的風采!

    江漣漪險些捶胸頓足起來。

    沈瀚辰輕笑一聲:“你好像臉紅了。”

    “我纔沒有!”江漣漪立馬否認。

    沈瀚辰笑的更深了:“是嗎?”

    江漣漪又掙扎了幾下:“你起來,你壓到我傷口了!”

    沈瀚辰這才一驚,連忙鬆開江漣漪:“對啊,你的傷怎麼樣了?”

    他剛纔看見江漣漪沒有什麼異樣,還以爲她已經用扳指治好了自己的傷。

    可眼下他纔看見,江漣漪的肩上有一片血跡,還在不停的往外滲血。

    沈瀚辰十分自責道:“對不起,我……你快坐下,我幫你上藥。”

    江漣漪嘆了口氣:“沒有藥了。這扳指也不知道什麼毛病,給你拿出這些醫療器械之後,竟然什麼都拿不出來了。”

    莫不是使用過度了?

    江漣漪也搞不清楚,她還以爲只要沈瀚辰在身邊並且相信自己,這玩意兒就能一直用呢。

    沈瀚辰不敢置信道:“那你肩上的箭……”

    “我自己拔的。”江漣漪輕描淡寫道。

    沈瀚辰卻沉默了。

    他太清楚拔箭有多痛了。

    這個女人,真是堅強的讓人心疼。

    “你該換藥了。”江漣漪說着就要去解沈瀚辰身上纏着的繃帶。

    沈瀚辰一把按住她的手:“這不是還有藥嗎?”

    “這是給你的,我用了你就沒有了。”

    沈瀚辰卻態度強硬道:“我已經沒事了,都是治外傷的藥,你怎麼用不得?”

    說着不由分說的讓江漣漪坐好,稍微拉下她的衣服,露出肩上的傷口。

    看清傷口的瞬間,沈瀚辰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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