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漣漪目送鍾瀾走進屋子,站在門口給他們望風,順便想起了白天的事。

    沈瀚辰要選妃了。

    像他這樣的王爺,肯定和電視劇裏一樣,要娶一個在事業上也對他有幫助的人,強強聯手纔是絕配。

    反正無論如何……也不會是自己。

    是不是要搬出去住了?

    可是,江漣漪心裏竟然有一絲不捨。

    她細細回味着自己和沈瀚辰從初見到這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就連她自己都沒注意,那些關於他的細節竟然都這麼清晰。

    如果是自己嫁給他呢?

    江漣漪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愣了一下。

    她現在的身份是江舜的女兒,是沈瀚辰的仇人之女,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沈瀚辰如果要娶她,勢必會背上不孝的罵名。

    這也不是她希望看見的。

    想到這,江漣漪笑了一下,看了看身後的屋子:“我怎麼也像他們一樣顧慮起來了?”

    她不知道的是,喜歡是大大方方,而愛,就是小心翼翼。

    屋裏漸漸傳來爭吵的聲音,隨後是“啪”的一聲,似乎有什麼碗碟被摔碎了,江漣漪正猶豫要不要進去,就看見鍾瀾打開門哭着跑了出來。

    她跑出來之後,門又被重重關上。

    江漣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好跟在鍾瀾的身後。

    鍾瀾一路小跑,跑到了城門外的護城河邊,把江漣漪嚇了一跳,還以爲她要跳河自盡,連忙上前拉住了她。

    鍾瀾卻雙眼紅腫的看着江漣漪搖了搖頭:“我不會尋短見的,江姑娘,陪我在這裏坐一會兒吧。”

    江漣漪看得出,剛纔他們兩個聊的一定不愉快,於是坐在鍾瀾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們怎麼吵起來了?”

    “方纔,我和他一刀兩斷了。”鍾瀾淡淡的道。

    “什麼?”江漣漪一驚,我幫你們見面可不是爲了讓你們分手的啊!

    “他說,他從未喜歡過我,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鬧劇。明日他就會離開京城,此生再也不回來,讓我忘了他。”鍾瀾說着,眼淚也一滴滴滑落下來。

    “這話你信嗎?”

    “不信。可不信又能怎麼樣?我爹爲了讓我攀上王爺的高枝,找人威脅他,如果他不走,就殺了他。”

    “豈有此理!”江漣漪氣不打一處來:“還敢威脅人!看我現在就去收拾他!”

    說着就要起身,鍾瀾連忙拉住她:“江小姐,不必了,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今晚能夠見到他,我已經很感激了。這件事……到此爲止吧。”

    江漣漪冷笑一聲:“我纔不信他真的敢亂殺人呢!”

    鍾瀾嘆了口氣:“民不與官鬥。更何況,他連平民都算不上,只是一個身份低賤的戲子……”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爹說,三天後,太后會專門在宮裏設宴,邀請滿京城適齡的高門貴女都去參加,專門供王爺選妃。到時候,我也會去吧。”

    “那不要被選中不就好了。”

    鍾瀾笑了笑:“就算沒有王爺,也會有別人,總之不會是他……這就是命。”

    命?

    我江漣漪什麼時候信過命?

    她嚴肅的看着鍾瀾,認真的道:“身份的鴻溝都是你們自己給自己的枷鎖,其實根本不算什麼!只要你願意,你現在跟我說,你想和他在一起,我就能幫你們一起離開京城,同時還能保全你家人的名聲。相信我!”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鍾瀾,道:“只要你想!”

    “我……”鍾瀾的內心一瞬間無比慌亂。

    要不要拼一次呢?

    一生中唯一一次,爲了自己後半生的幸福拼一次!

    不計輸贏,奮不顧身!

    “我……拒絕。”

    送回了鍾瀾,江漣漪一個人沉默的走在大街上。

    夜已經深了,可她一點睏意也沒有,心裏亂成了一團,只想在外面吹吹風冷靜一下。

    雖然她知道鍾瀾爲什麼那樣選擇,可她還是有些憤怒。

    她怒其不爭,爲什麼這麼快就認命了呢?爲什麼不願意和所謂的命運對抗一下呢?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水月樓前,屋子裏竟然還亮着燈。

    看來明鶴軒也沒有睡。

    正好!

    江漣漪怒氣衝衝的闖了進去。

    明鶴軒正坐在桌邊飲酒,已經喝的臉上泛起潮紅,站都站不穩了。

    見江漣漪進來,他一點也不意外,還是自顧自的喝着。

    “你真的要放棄,當縮頭烏龜?”江漣漪劈頭蓋臉的問。

    明鶴軒沒有說話,仰起頭把一杯酒一飲而盡。

    江漣漪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和酒壺,狠狠地瞪着他。

    明明那麼愛她,還要說出傷她的話,現在又在這借酒消愁。

    真是太氣人了!

    直接一點不好嗎!

    明鶴軒兩眼無神,用手捂住了臉,肩膀也一抖一抖的,竟然無聲的啜泣起來。

    見他這樣,江漣漪的火氣也瞬間沒了。

    可她不甘心,她試着又說了一遍:“只要你願意,我有辦法能既讓你們在一起,又不必揹負罵名,還能拜託鍾大人的報復。”

    她帶着幾分期待問:“你願意嗎?”

    明鶴軒先是驚喜的看向江漣漪,隨後眼神一點點暗淡下來:“江姑娘,這個問題,你應該也問過她吧?”

    “是。”

    “她一定沒同意。”

    “你不要在這種時候賭氣。”

    明鶴軒苦笑一聲:“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她賭一輩子氣,這樣至少……我們不會忘記彼此。”

    隨後他搖了搖頭:“可我想不必了。江小姐,你說的我很心動,剛纔我差點就答應你了。但……還是算了吧。”

    江漣漪的眼神裏寫滿了失望。

    明鶴軒的話在她的腦海裏久久揮散不去:“倘若我現在帶走了她,如果過得好也就罷了,可如果過得不好,久而久之,便會心生怨懟,終有一天,她便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江漣漪怎麼聽怎麼感覺這句話是藉口。

    罷了罷了,說到底,他們只是沒那麼相愛而已。

    江漣漪有些生氣又有些苦惱,她氣沖沖的走出水月樓,卻看見外面竟然下起了雨。

    而雨中正站着一個人,他撐着傘等待着,看見江漣漪後,對着她笑了笑:“就知道你在這,來,我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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