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事物免得朦朧起來,劇烈的疼痛也隨之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渾身舒暢。

    待她睜開眼時,已然躺在家中閣樓的牀上了。林晚照帶着疑惑下了牀,不經意間瞥向對面書桌上的日曆,一時間萬馬奔騰,心跳不止。

    二零零九年大年初一?!

    不是,我真沒死?!

    不是,真的有輪迴?!

    我這是穿越?!

    不對,這就是我以前的房間啊?

    “嘶~啊!”林晚照擰了一把大腿,痛意直鑽大腦!

    她驚恐地轉頭看向木門背後的穿衣鏡,鏡子裏赫赫然立着一個青雉少女,微卷的長髮及肩,穿着墨綠色的純色睡裙,儼然一副少女模樣。

    “重生!”這個念頭迅速佔據她腦子的所有空間,一時竟然不知作何反映,只能木訥地用雙手撐着書桌,將頭垂下來埋在雙臂之間。

    “姐!怎麼了?”隨着蹬!蹬!蹬!的上樓聲,一隻胖糰子衝進屋裏,是林朝辰!

    七歲的林朝辰!因爲長期的藥物治療,他小時候的確胖得像只球。

    林晚照看着小肉球,按住猛跳不停的心臟。是真的,真的重生了,重生回我們十四歲的時候。

    渾渾噩噩過了小半年的林晚照這才第一次清醒過來。

    她轉過身去,走回牀邊,臉朝下撲在被褥裏,儘量控制着自己顫抖的聲線:“做噩夢了,再睡會兒。”

    小胖子哦了一聲,轉身出門,臨了不忘提醒:“姐,今年大年初一,媽說了不能睡懶覺”

    牀上傳出一聲悶哼,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聽到關門聲響起,林晚照這才小聲抽泣起來,幸好,一切還來得及。

    上一輩子她爲了滿足父母親朋的期望,好端端的一個人活成了牽線木偶。所以到最後,當她心中僅存的一點熱愛被也無情剝奪後,頓然人生無味。

    這也許真的是報應吧,見死不救的報應。

    上輩子二十歲那年的夏天,那個蟬鳴擾人的夜晚裏,她就站在沈斜家小院裏的桐木樹下,像極了希臘神話裏的鄙視萬物的女神,看似溫柔的外表下藏着一顆冷酷的心,而少年沈斜就如同俯在她腳底的野犬一般委屈求全。

    她說:“分開吧,沈斜。我要準備出國”

    少年好不容易泛起光亮的眼睛開始變得黯淡,沉默半晌後,他用顫抖的聲音乞求:“晚晚,我只有你了。我可以等你的”

    女孩對他說了什麼呢,她假裝柔善得說:“阿斜,你去試試,你可以接受別人的。這個世界不是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你會有更好的選擇的。”

    她離開時明明看到了少年微紅的眼角,她明明知道自己是沈斜最後的稻草了,她明明想抱抱他的……

    可是,她沒有。

    只有善意,沒有善行,能稱之爲良善之人嗎?那麼,所謂的善意是不是隻是用來安慰自己的呢?

    林晚照越想越傷心,五臟像是被擰在了一起一樣難受。雖然,她當時沒有想到沈奶奶也會隨之離他而去啊。但是沈斜上輩子的慘劇到底和自己脫不開關係啊!

    爲了彌補上輩子的愧疚也好,爲了結得這輩子的善緣也罷,她不會再讓沈斜重蹈覆轍了,林晚照暗自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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