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晚照悶聲悶氣地坐在小攤旁幹完一大盤燒烤後,沈斜才察覺到小姑娘好像生氣了。

    爲什麼?

    她接了那眼神一看就有鬼的人的花,他還沒說什麼呢。

    看着被辣紅的小嘴還要接着喫,沈斜放下心中所思,捏住林晚照鼓得像倉鼠似的腮幫。

    “辣成這樣還喫?”

    女孩不爽地扯開他的手反擊:

    “還不是你帶我來的”

    是的,這是林晚照兩輩子加在一起第二次喫路邊攤上的燒烤。

    上輩子也是沈斜帶她來的。

    那時候她剛剛結束高考,父母瞞着她改了志願,心中實在憤懣難平,第一次離經叛道地逃出了家。

    卻不料被幾個小混混困在了某個小巷裏。

    是沈斜救了她。

    十八歲的少年,比現在更有男人味,渾身上下無一不飄散着過剩的荷爾蒙。

    是人都應該在被救後先感謝一番,然後快速回到安全的地方。

    但林晚照一看就不是常人。

    也怪那時候的沈斜太有魅惑力了。

    跟着救命恩人走出巷子,林晚照開口第一句話就是:

    “我好餓,帶我喫點飯吧”

    語氣可謂非常地理所當然。

    沈斜也是沒想到自己順手救了個傻子,還是看着挺精明的的傻子。

    “你就不怕我把你拐跑了?”

    仗着自己人高馬大,沈斜一回頭就把林晚照困在牆面與自己的胸膛之間,姿勢一看就是慣犯,流氓至極。

    她擡頭,他低頭。

    四目相對的當即,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林晚照後來才知道那叫火花。

    沈斜後來才知道那叫無能爲力。

    少年舔了舔腮幫,又想語出惡言,卻不料被懷中的人搶先:

    “我不怕,畢竟我還挺聰明的”

    言下之意是你沒有本事把我拐跑。

    沈斜笑了,被氣笑的。

    初生牛犢不怕虎說得就是她吧。

    於是,林晚照坐在了炫酷機車上,與沈斜同乘一輛。

    那時候真敢瘋啊……

    他帶着她在街道上橫衝直撞,那種接近死亡般的自由讓林晚照在夜風裏放聲大喊。

    無所顧忌,

    開心至極。

    最後,他在一家燒烤攤旁停了下來,熟練地招呼老闆點菜。

    那時候不知道眼前這作風奇特的少女不能喫辣。

    所以當重油重辣地兩盤燒烤擺到林晚照面前時,她不可控地皺了皺眉。

    但她皺眉的樣子在別人眼裏可就是十成十地嫌棄了。

    沈斜倒也不生氣,自顧自地喫着。

    耀眼的燈光下蚊蟲成堆,少年瀟灑地張着腿,用藍白色的髮帶箍起遮眼的黑髮,一口一串,讓人涎液頓生。

    林晚照餓極了,學着他的樣子大口喫着,第一口就被嗆到。

    她低頭紅着眼死命咳嗽時,頭頂傳來一句冰冷的評價:“矯情!”

    林晚照沒有力氣反駁,細看之下,耳朵都被辣紅了。

    少年皺着眉頭起身,重新點了一盤不帶辣椒的無靈魂燒烤,又去了隔壁小賣部買了豆奶。

    幾口甜爽下肚,她重新活了過來。

    少年大爺似得坐在一旁看她小口咀嚼。

    一盤不帶辣的燒烤下肚,林晚照又覺得不如意。

    細想了一會兒才發覺自己在想念剛剛的辣,林晚照頓時覺得自己有病。

    但自這之後,一盤加辣的燒烤像蠶豆種子一樣在她的胃裏生根。

    最後,鋪滿了整個想念。

    上一輩子,這份快要發狂的想念跟着林晚照的決絕葬在了二十歲的夏天。

    這輩子,想念不再是想念,而是真真切切發生了。

    耳朵又被辣紅了,雙脣也酥麻地在顫抖,眼睛裏不可控地醞釀出來水霧。

    但她就是覺得好爽,就好像多年的夙願達成一般。

    沈斜再也坐不住了,又像拎小雞一般拎起了紅着嘴巴的女孩。

    揪着她進了小賣部。

    “老闆,來一瓶豆奶”

    林晚照的眼角好像更紅了,被辣地彎着腰輕喘。

    沈斜拿過豆奶打開瓶蓋,遞給了彎着腰的女孩。

    幾口爽甜下肚,林晚照覺得又回到了上輩子。

    那天晚上,沈斜帶着她去喫燒烤後,就要送她回家。

    但林晚照拒絕了,還死乞白賴地要跟他回家。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一定是被這人的臉龐勾住了。

    十八歲的他,比電視上的少年偶像還要好看,這樣好看的人,還請她喫飯,心腸一定不會壞到哪裏去。

    沈斜被只見過他一面的女孩的女孩評價爲好人。

    因爲他的面相……

    聽到女孩的要求後,他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再擡頭時就將女孩帶到了附近的小巷子裏。

    進到巷子深處,他雙手插兜停了下來:“真覺得我是好人啊?”

    林晚照暈暈乎乎地跟着,非常自然地回答:“不知道,你長的好看”

    原來是這張臉啊。

    她不是學霸嗎?

    不是瞧不起學習差的嗎?

    怎麼,幾年不見轉性了?

    沈斜聽清楚後轉過身來直視女孩。

    清冷的月光讓她更乾淨了。

    他突然惡從中來,生了想要破壞這份乾淨的慾望。

    沒等大腦做出判斷,肢體就先行動了。

    被人死死圈在懷裏的林晚照來不及反應,就聽到頭頂傳來一聲輕呵:“不要太自以爲是了”

    世界上多的是像我一樣的壞人。

    感受着男人有力的臂膀和炙熱的軀體,林晚照說不慌是假的。

    但當她想要推開他逃走時,心底有個聲音開始叫囂起來:

    林晚照

    膽小鬼

    牽線木偶

    沒有生命的木偶……

    ……

    她抵在男人胸膛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任由他抱着,鼻尖泛酸的時候還就地取材地拱了拱。

    她不想回家…

    她想要自由…

    她想隨心所欲一次…

    沈斜預期中的反應沒有到來,懷裏的小腦袋還亂竄個不停。

    一時間覺得好笑,又覺得好氣。

    笑得是這邂逅太奇葩了

    氣得是她只關注到他的顏值。

    兩人靜靜抱着站了一會兒,沈斜見這招不管用,便拉開林晚照,邁着長腿就要從她身邊擠過去。

    不聲不響半天的林晚照又委屈巴巴地揪着了沈斜的衣角:“帶我走吧”

    她想要隨心所欲,但並不想遺落街頭。

    沈斜被迫停了下來,凝着眼睛俯視她。

    林晚照也無所畏懼地直視他,貪戀他懷中的溫度似得,主動湊了上去。

    見人僵硬地站在那處,林晚照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勾着他的脖頸。

    薄脣相對,一秒撤回。

    “親一次就得帶回家一次好不好?”

    是了,從始至終都是她先動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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