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法的老婆好像打開的話匣子,噼裏啪啦,將她和男人心中的委屈全都說了出來。
原來,就在去年的時候,王長喜從外面拉來一箇中藥商人,中藥商人和大王莊很多農戶都簽訂了種植丹蔘的協議。
農戶負責種植,那名中藥商人負責收購,而且保底價格是每市斤五塊五。
可是到如今,丹蔘已經收穫,農戶找到王長喜,讓王長喜聯繫那名藥商,讓對方來收購的時候,王長喜卻說那名藥商聯繫不到了!
於是乎,農戶們辛辛苦苦種植出來的丹蔘頓時便沒有了銷路,全都堆在了家中,不但佔地方,而且還可能會變質,降低藥效!
那些種植面積比較小的農戶還好說,那些種植面積比較大的,可就被坑慘了!
李成法的兒子叫誠誠,去年談了個女朋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但是女方要十二萬的彩禮錢。
李成法爲了給兒子攢夠這筆錢,去年豁出去了,他從銀行貸款二十多萬,承包了八十多畝土地,全部種植了丹蔘。
本以爲今年豐收之後,還上銀行貸款,基本還能湊齊兒子的彩禮錢,沒想到丹蔘沒人要了,全都砸到了他手裏!
因爲沒有了彩禮錢,兒媳婦也和兒子分手了,兒子李誠誠也賭氣離家出走,跑到南方去打工了,臨走時,還揚言要和李成法斷絕父子關係!
丹蔘賣不出去,銀行欠款連本帶息已經快三十萬,兒子不孝,李成法自己因爲勞累過度,還整天腰疼腿疼,天天離不開藥。
生活的重擔從四面八方朝這個年近六十的漢子擠壓過來,終於讓他撐不住了!
今天下午,李成法本來是在地裏,和老婆一起刨挖地裏還剩下的一點點丹蔘,他一邊幹活,一邊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不順心事兒,衝動之下,竟然便從地裏一頭扎進了地頭的水庫裏!
如果不是他老婆喊人來的及時,這個飽經風霜的老漢,真的要去向閻王報道了。
家裏種了丹蔘的農戶可不是隻有李成法一家,周圍這些人也有很多也種了丹蔘,他們的丹蔘同樣也賣不出去!
李成法老婆的一席話,立刻便引起了他們的共鳴,紛紛說道:“唉,我家的丹蔘也沒賣呢!這可怎麼辦喲!”
“我都是自己帶到農貿市場去零售,可是搭上一天功夫,也只能賣個二三十斤,而且才四塊錢一斤,賣下的那點錢還保不住工錢!”
“唉,以後的事情誰都說不清,可是眼下一年的收成毀了,手裏沒有錢,這日子根本就沒法過啊!”
“我兒子的學費錢,還是兒子班主任代繳的,我都不好意思見人家啊!”
“唉,一個大男人,活成這樣,窩囊啊!想想我都想來跳水庫!”
“唉,看看村裏那些富人家,真真富的流油啊,真不知道人家是怎麼賺錢的!”
這些人只是低聲的議論,雖然話裏話外,都在映射王長喜,但是還沒有人敢當面質問王長喜。
李成法的老婆便不管那麼多了。
剛纔她的男人都差點被淹死,她還有什麼害怕的?
她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她一把拉住王長喜的胳膊,說道:“村長,你告訴我們,我們的丹蔘到底怎麼辦?!你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準信!讓我們心中有個底!不然我怕我男人還會來跳水庫啊!”
王長喜氣的想罵娘!
自己本是來救人的,沒想到此刻竟然成了衆矢之的,成了被問責的對象!
早知道是這個樣子,自己閒的蛋疼來救人啊?
自己帶着肖桃紅,在辦公室的休息間聊聊人生不好啊?
他陰沉着臉使勁的甩動着胳膊,說道:“你先鬆手!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
李成法的老婆卻死死的抓住王長喜的胳膊,一臉堅決的說道:“狗屁的男女授受不親!我都六十的人了,誰還會懷疑你和我有不正當關係不成?”
“我男人就在這裏呢!你問問他會介意?”
“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準信,我們的丹蔘到底怎麼辦?!”
周繼陽臉色也變得無比凝重。
他來到大王莊之後,上任的第一天便被王長喜一幫人打進了醫院,出院回到大王莊後,便遇到趙長生的事情。
這幾天他一直在處理趙長生的事情,丹蔘滯銷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聽說!
他忽然意識到,丹蔘滯銷這件事必須馬上解決!
這件事比修路還要迫切!
如果不能妥善處理好這件事,今天是李成法跳出來跳水庫,明天恐怕還會有張成法,後天還會有王成法,也出來跳水庫!
想到這裏,他對王長喜說道:“村長,這不是小事,你應該正面迴應大家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