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錢似乎根本沒注意到王一凡越發漠然的臉色和一衆人的噤若寒蟬，亦或是他瞧見了，只當不見。
王一凡盯着他看了很久，發現他的眸子裏並沒有半分迷離，反倒是有幾分淡然，還有幾分掩藏着的戲謔。
這小子是故意的！
他媽的，沒見過這麼過河拆橋，上屋抽梯的！只是，他的這番態度，是不是就代表着張曉紅的？
憤怒之餘，王一凡的心思也重了幾分。
“小錢，你喝多了，我這就叫輛車給你送回去！”
他不想再讓小錢削他的面子了，在情況未明瞭之前，他並不想讓自己的行爲看起來驕狂，他站起身來，根本不容小錢拒絕，就推着他往門外走。
小錢扭動了幾下身子，發現整個人根本脫離不了王一凡的掌控，不禁轉頭冷笑道：“王哥，用不着這樣吧？”
“看在你還叫我一聲王哥的面子上，我只把你今天的話都當作是酒話，雖然我離開了我們部門，但都還是在一個公司裏面的，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不要鬧得大傢伙都不開心！也別讓我跟你翻臉！”王一凡輕聲告誡，目光嚴厲。
不拿他當回事的，他也沒必要太給面子。
“王哥，要我說，您也真個別太把這個新部門領導太當回事了，這所謂的藝人經濟部還不知道最後會成什麼模樣呢，別到時候您再灰頭土臉地回來，那面子上可就真的一點都不好看了！”
王一凡詫異地看向小錢，他總覺得小錢從剛一出現就話裏有話，似乎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這話聽着感覺更是明瞭了幾分。
但即便是真的如此，所謂新部門的領導有所隱情，但那又如何，那也不是你錢文斌如此讓他下不來臺的理由。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好，還真的不勞你費心，喝多了，就趕緊閉上嘴，回家教訓你老婆去，不要在這裏掃了大家的興致，真當我王一凡沒有脾氣！”
王一凡嘴上說着，手上的力氣更大了幾分，目光中更是帶着幾分危險的味道。
“嘿嘿，王哥，那咱們就走着瞧了，希望您往後都有今天這麼好的興致！”錢文斌還真沒見過好脾氣的王一凡發火，一時之間心裏還真有點虛，於是也不跟王一凡使力氣了，只是回頭衝着衆人擺了擺手，大聲道，“好了，王哥說我打擾大家的興致了，那我也就不做這個壞人了，跟大傢伙道個歉，大家喫好喝好玩好啊，咱們公司見！”
王一凡也回頭，跟衆人說道：“我送送他！”
衆人都說不出話，只是乾笑着看着這一幕。
推搡間走出了燒烤店門，王一凡就鬆開了手，小錢整了整衣服，回頭看着王一凡，好整以暇地笑道：“王哥，那咱們改天再見了？”
他目光清明，除了微微發紅的面龐和嘴裏吐出來的淡淡酒氣，哪有之前那副喝高了的樣子。
王一凡不做聲，只是冷眼看着他。
“嘿嘿！”小錢得意地笑了幾聲，看向王一凡的目光裏的戲謔更是濃重了幾分。
“王哥，彩票的事情，我應該是沒有聽岔的，您也用不着跟我在這裏打馬虎眼！”
王一凡心裏一緊，難不成真的給這小子全給聽進去了。
“也是哈，您現在的確得抓緊好好地想想法子了，買彩票倒是挺快的一個途徑，要不然，日後，嘿嘿……”
王一凡心裏又是一鬆，還好，這傢伙估計只是聽了個一二，他所擔心的應該沒有被聽了去。
錢文斌盯着王一凡的眼睛，儘管他幾次三番地挑釁，卻始終無法讓王一凡徹底憤怒，亦或是產生哪怕是一丟丟地慌亂。
可是，王一凡卻好像根本沒有反應一樣，讓他感覺好像拼命打出去的拳頭卻碰到了棉花一樣。
尤其是此刻看到王一凡的眼神，讓他有種居高臨下被俯視的感覺，他越發憋屈，卻又不敢繼續挑釁王一凡，他從他的眼神裏還看到了一個危險的信號。
燒烤店的門被悄悄地打開了，一夥人的腦袋紛紛探了出來，管小美被推在最前面，一個重心不穩，就從裏面蹦跳了出來。
這丫頭見王一凡和小錢都回頭看她，不由地乾笑道：“嘿嘿，哥，我們就是出來看看，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了喝醉了的錢哥，嘿嘿！”
她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強，因爲他們所有人都聽到了小錢對王一凡的嘲諷，簡直是一刀一刀地刺在王一凡的軟肋上，也看到了王一凡出門前嚴厲的目光，生怕兩個人一言不合打起來。
“沒事，我還應付地過來！”王一凡儘量不讓自己內心那一瞬間的一絲驚疑給表現出來，他臉上的表情依舊顯得十分淡然，“你是不是對公司在我職位上的安排有什麼不滿，所以今天才耍這些酒瘋的？公司和白總既然有這個決定，那麼就有公司方面的考慮，你不滿也罷，嫉妒也罷，都不是你今天來耍這一通的理由，我不教訓你，是因爲不想掃了大家的興，回頭我會親自找張總聊一聊的，希望你能夠認識到你今天的錯誤！”
王一凡衝着衆人擺了擺手，眼看着出租車已經開了過來，便打算迴轉，他還沒有唾面自乾到給小錢扶上車的程度。
小錢見王一凡依舊是這副沒有被激怒的模樣，他在飯桌上以及此刻的表情似乎根本就沒有影響到他，不禁心裏憋屈，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呸，什麼玩意兒！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
他卻是不敢大聲，免得讓王一凡聽了去。
王一凡的確是沒聽見，但心裏卻已經有了計較，他輕輕拍了拍還呆立在當場的管小美的肩膀，朝着衆人笑道：“大傢伙繼續擼串，不要因爲一點小事，掃了興致，回頭我會處理這件事的！”
他若是表現出氣急敗壞，只會讓小錢得逞，越是在這樣的場合下，就越是要表現出足夠的冷靜和風度。
而他最後的一句話，也足以說明他的底氣和自信。
不管小錢這一番表現是有着什麼依仗，他又知道些什麼他所不知道的，王一凡心裏倒是一點都不着急，無非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衆人都瞧出了小錢的不尋常，哪裏有處處上來就針對王一凡的道理，分明一副要把王一凡這位未來的領導給得罪的架勢，腦轉轉不過彎來纔會這麼幹，但看好脾氣的王一凡都這般說了，覺着一定是在外面兩人又有了言語上的一些衝突！
他錢文斌憑什麼？要不是有所依仗，他會這麼幹？他又不是糊塗蛋！
而他們在這樣的形勢下又該如何自處？
回到了燒烤桌邊上，王一凡幾度調節氣氛，可是都收效甚微，說到底，小錢如今是部門裏面的得勢人物，他們跟王一凡再走得太近，也不知道會不會讓他給一併記恨上，而王一凡的前程，似乎因爲小錢的話，又隱隱蒙上了一層陰影，而這其中應該是有他們不知道的隱情的。
瞧他剛剛離開時候的樣子，可不像是會同王一凡一樣息事寧人。
王一凡心中莫名地一聲輕嘆，雖然不至於人走茶涼，但他儼然不能單純地將往日裏的那點情分耗費在與小錢擺明車馬地不對付上，也不能讓這些人有所顧慮。
“算了，今天就乾脆到這裏了，我先跟大傢伙說聲抱歉，對小錢，我應該忍忍的！”王一凡站起身來，算是結束這場聚餐，至於後續的KTV活動，他只是半個字也未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