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開始理解張曉紅此刻的想法。
這是讓他自己都感到奇特的一種設身處地的思考？
他在心裏試問了一下，他要是站在張曉紅的立場上，也會做出袒護錢文斌的下意識地決斷的，錢文斌畢竟是她親自揀拔的心腹，要是王一凡初上位，就讓拿她的心腹開刀立威，她的面子要往哪裏擱？
王一凡甚至開始相信，錢文斌對他沒頭沒腦地挑釁，還真不一定是出自面前的張曉紅的慫恿或者授意。
張曉紅目光嚴肅，盯着王一凡，想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些東西來。
她心裏其實也在暗自惱怒，不管怎麼樣，王一凡如此當面找上門來，她不能不作出表態，錢文斌算是給她惹下了不小的麻煩。
王一凡才被任命爲公司的管理層，她就和這位昔日的下屬，她推出的所謂得力干將起衝突，讓艾迪諸人怎麼想，讓白總又怎麼想？
而且她驚訝地發現，面前的王一凡似乎變得跟她印象中的有些許不同了，哪怕是面對她的疾言厲色，也依舊是如此的從容而平淡，甚至臉上還帶着幾分淡淡的笑意，她已經完全讀不懂他的一絲一毫的心態了，更別說去把我事情的主動。
就這麼幾天的事，變化真的能那麼大？
是因爲將他推出來做了藝人經濟部門的經理的緣故，讓他的自信心得到了膨脹？
張曉紅心中不禁更是震驚。
她甚至在這一瞬間隱隱有些後悔，反省她當初將王一凡推到這樣一個位置上是否是明智的！
王一凡並不知道張曉紅此刻的心思百轉，不管這位老上司是否有不良用心，目的又是什麼，但歸根結底，還是她把他推到了現在的位置上的，跟她翻臉，無疑是最不明智的，也會讓全公司的人把他當成過河拆橋的白眼狼，哪怕他隱隱間也開始明白了，如今的藝人經紀部的經理，未必是個香餑餑，可能是個燙手山芋的事實。
張曉紅在等着他表態，目光依舊咄咄逼人。
王一凡想透了，笑了起來，目光中帶着真誠，道：“張總，您彆着急，我這話還沒有說完呢，我想您應該是誤會我的意思了！”
張曉紅露出納悶的表情，難不成是她的表態讓王一凡感受到了壓力？
“實際上鬧這麼一出，公司的許多人都看在眼裏，我要是不採取什麼行動，對我未來開展工作就太不利了，希望張總能夠理解！”見張曉紅又急於想要說什麼，王一凡有樣學樣地擺了擺手制止了她，道，“我和錢文斌可以說都是張總您帶出來的，所以希望您對我們兩個人也能夠一視同仁，我這麼說，也沒有別的什麼意思，也不需要張總親自來處置錢文斌，我特地到您的辦公室走一遭，是因爲有個初步的想法，能妥善的解決錢文斌對我的挑釁所帶來的影響！”
張曉紅很想跟王一凡探討一下關於挑釁這個詞的用法是否妥當。
說錢文斌挑釁王一凡，未免太過了！
但王一凡接下去的話，卻讓她不由地一怔。
“我這不也是剛剛纔接了公司的人事任命嘛，許多事情其實還千頭萬緒了，白總那邊又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下來，我就尋思着先招幾個人能把基本的事情給理順了纔行，解決我的一些後顧之憂，後來想想，與其招新人重新培養，效率實在是太低，索性還是從公司裏直接調些老人來用更加方便一點，也能讓我更快地投入到工作當中！”
“你的意思是？”張曉紅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我想讓錢文斌過去幫我，之前大家都是同一個部門的，他的能力、優缺點我也是再清楚不過的，應該能夠派上用場的！”
張曉紅卻不禁陷入沉默當中。
王一凡的話的確很有道理，不過，他要是真把錢文斌要過去，還不就能任由他搓扁揉圓了。
在大多數外人看來，這的確是王一凡對錢文斌最好的反擊手段了，而於她而言，也並沒有什麼實質性地打擊，理論上，只要得到公司方面的同意，王一凡甚至不需要得到她的首肯，即便是她作爲錢文斌的領導，在這方面有發言權，王一凡要是做主將錢文斌的職級往上調一調，她就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但分析是這麼分析，事情卻不是能那麼辦的。
錢文斌是她的心腹嫡系，是她在部門裏的耳目，先不論調到王一凡那邊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立場，她卻是心中無比明瞭，王一凡這麼做還真的是未來可以把錢文斌給搓扁揉圓了，可以說是一手握着他事業上的生殺大權，而且只要調動一成立，王一凡立即就會在公司裏面建立起威信來，不管他的部門是不是隻有小貓三兩隻，誰都會知道，王一凡不好惹。
“一凡，小錢的工作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我這邊的確還非常需要他來幫忙！”張曉紅自然是滿口拒絕，語氣軟化了許多，她不能將小錢推到王一凡那邊去，這是對小錢極大的不負責任。
“就當是張總您支持我的工作了，我不可能在這件事上什麼都不做的，做錯了事，總歸要付出代價，我這已經是最爲溫和的方式了，您說是吧，張總？”
張曉紅張口結舌。
王一凡的話中多了幾分咄咄逼人的味道，但他確是佔着理的，怪就怪錢文斌不顧身份和職位去挑釁他，讓他在公司人面前下不來臺。
“一凡吶，真的不是我不支持你的工作，實在是我這邊離不開他呀，你這員大將剛走，小錢又剛剛接手你的工作，這要是一下子損失兩員大將，我這部門裏的後勤保障還有基礎的工作就徹底給廢了啊！”
張曉紅依舊想保着錢文斌，可奈何王一凡的這個提議，着實是佔了理，她也耍不出半點脾氣來。
以前怎麼就偏偏沒有看出來，這個王一凡一向笑眯眯好脾氣的表象之後，竟是也有幾分手段和心計的，把事情的脈弱拿捏得穩穩的，處置事情竟是這般老辣，讓她找不到一絲一毫反擊的機會，只能順着他的意思往下走。
張曉紅已經開始後悔把王一凡推出來給老白了！
“張總，部門裏老張完全是可以勝任我之前的這份工作的，他在部門裏面年歲最大，工作時間那麼長了，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我建議您可以找他談談話！”
王一凡對部門裏的人員最是瞭解不過，錢文斌在部門裏無非是個探查軍情的作用，還真沒有張曉紅說得那麼重要，他的能力也不足以支撐他到重要崗位。
“老張的爲人和能力我是再清楚不過了，之前我也跟他提過一句，我之前的工作很雜很煩，最適合他這樣心思細膩的人，到時候我也可以再跟他說道說道，保證不耽誤部門裏的工作！”
張曉紅沉着臉，不說話。
王一凡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管趙曉紅有沒有這個意願，他都是要跟老張說說他的想法的，如果到時候張曉紅再出面拒絕，讓錢文斌一人兼兩職，堵着老張進步的路子，這人心恐怕就真的不穩當了。
這小子好狡猾好狠辣的手段！
難道非要把部門鬧個雞飛狗跳不成？
張曉紅手指頭敲在辦公桌上，發出篤篤篤的聲音，越來越急促的頻率，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