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發布的考覈十分簡單,每人在後山砍樹百捆,並且在天亮前帶回掌司,通過者方能留下。

    任務聽起來簡單,五大三粗的爺們都沒當回事,反而躍躍欲試地想要施展拳腳。

    只有雲晚心知肚明其中有鬼,李玄遊曾提及:崑山寶地,萬物有靈,就連種在地上的草生植物都非同小可,想必那樹也不是普通的樹。

    天一黑,衆人拿着工具三三倆入山。

    雲晚是這裏面唯一的女性,加上體力不好,走一段歇一段,很快被落在隊伍後面,其餘人也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

    前面很快沒有了他們身影,雲晚沒有追隨大部隊,倏自走向另外一條路。

    崑崙仙境受月神庇佑,越到晚上,靈氣越爲豐澤,後山樹木衆多,近乎沒有落腳之地,怪就怪在樹多卻沒有花草,地面只有錯綜複雜深扎於泥土之中的根莖。

    雲晚握緊斧頭,一直淺睡的器靈忽而張口:此乃銅柏,砍下來可當柴,但只要連着根莖,便會食一切可食之物,爲根莖提供營養。

    此樹的根莖可以綿延地下千里,樹枝,樹葉,樹幹,全部孕育着根莖,樹幹砍落,又會立馬生長出新的,只要根不死,此樹無論冬夏,都會常開不敗。

    器靈話音剛落,林中響徹尖叫,想必是有人成了桐柏的營養品。

    你若有事在叫我,我先歇着了。

    器靈根本不擔心她的安危,專心汲取着天地靈氣。

    她攥緊斧頭,極其細微的摩挲聲在耳畔傳來,雲晚迅速做出反應,一斧頭劈斷樹幹。

    她這才發現周圍的樹枝長得都像是人手,張牙舞爪,用羣魔亂舞形容也不爲過,然而一旦砍落,又變成普通的樹枝。也難怪掌閒司會讓他們來這裏進行考覈。

    一是測試他們的力氣;二是測試他們的生存能力。

    雲晚嫌棄斧頭礙事,丟去斧頭,直接用手刀來砍,然後把砍下來的樹全部聚集在一起,桐柏有靈,見她不像表面這般無害,立馬萌生退意,接着就聽到有人嘀嘀咕咕,好像是樹靈

    “這、這不會就是欺負琅玕的那個女的吧?”

    “用手,好像是……”

    “可嚇人呢,整個樹靈界都傳遍了,聽說她把琅玕一家子都滅了。”

    “哎呦,你情報不準,明明把他們一家子都吃了。”

    “是呀是呀,喫完還要把剩下的樹根給他小兒子喫,身爲凡人,真是好不殘忍。”

    “……??”

    雲晚滿腦袋問號,這都是從哪裏來的謠言?

    桐柏默默把爪子收回,重新變爲乖巧的樹枝盤旋在頭頂,怕雲晚喫樹,還特意蜷縮起枝丫與葉子,只剩下一根幹禿禿的樹幹筆挺而立在眼前。

    雲晚啞然。

    回頭數了數砍下來的,估計夠一百捆了。

    她不準備再砍,決定歇一下再回去。

    雲晚靠樹坐下,沒注意到黑夜中正有人不露氣息地觀察着他。?

    謝聽雲早知道雲晚不會那麼輕易入門,但也沒想到她會淪落到去掌閒司的地步。他不方便靠近,沉思須臾,決定化作某個小動物,就是不知雲晚喜歡什麼樣的小動物……

    “要是有頭豬豬就好了。”

    夜色靜謐,嘀咕聲清晰傳至耳畔。

    謝聽雲的眼神裏劃過一抹爲難,最終選擇妥協,搖身一變化作一頭粉嫩嫩的小香豬,搖搖晃晃,哼唧哼唧地走到雲晚面前。

    雲晚還沒有發現,閉眼歇息着。

    “哼。”謝聽雲用豬鼻子在她腿上拱了一下。

    雲晚困惑地低下頭。

    他從道以來化形過不少動物,有龍,有蛇,唯獨沒變成過豬!

    謝聽雲沒有詳細觀察過豬的行爲特徵,笨拙地躺在地上,衝她露出肚皮,順便還搖搖尾巴。轉念一想,豬好像不會搖尾巴,立馬停下,但卷卷的豬尾巴還是不受控制地微微晃了晃。

    雲晚沒想到這裏真的會有豬,立馬傻眼。

    她抱起小豬,放在腿上細細端詳:小香豬長得白白粉粉,乾乾淨淨,連爪子都沒沾多少泥污。那雙眼明亮,豬鼻子一拱一拱,竟然透出幾分嬌憨可愛。

    雲晚摸了摸他。

    謝聽雲很享受,尾巴搖動更歡。

    只要能挨着雲晚,豬就豬吧。

    “公的母的?”

    說着,雲晚準備抱起來看看。

    謝聽雲尾巴一夾,抗拒着從她懷裏掙脫,四指併攏滿是警惕。

    “呦呵,還害羞?”雲晚輕笑,“罷了,你就在這兒待着吧。”

    謝聽雲不明白她要做什麼,安靜趴在地上看着。

    她從旁邊抽出幾根柴,堆積在一起形成篝火,又用餘下樹枝編成簡單烤架,做完這一切才取出小刀,一步一步向謝聽雲接近。

    謝聽雲:“……”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看你這麼可愛,不如把你烤了吧。”

    ?

    ??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

    雲晚你的內心真的沒有一點陽光嗎?

    謝聽雲撒丫子就跑,跑得急,後蹄還歪了一下。

    終於逃到安全之地,謝聽雲幻回人形,緊靠樹幹驚魂未定。

    雲晚要豬豬竟然是爲了喫,那其他小兔兔小蛇蛇小雞雞估計也是同樣的結果,沒辦法,如今只能……

    謝聽雲整理好衣衫和情緒,佯裝自然地走出去,隔着暮色沉沉輕喚她的名字:“晚晚。”

    雲晚輕輕挑眉,現在是怎樣,要配合演出嗎?

    “你怎麼在這裏?”雲晚勉強地給了一個驚訝的反應。

    謝聽雲面色如常:“從八方罡過來的,想看看你的情況。”

    “哦原來如此呀”

    雲晚拉長語調,陰陽怪氣地語氣讓謝聽雲不禁心虛。

    “那你有沒有看到一隻粉紅小豬?”

    “沒有。”

    哪怕知道雲晚已經猜出他的身份,也在死鴨子嘴硬強作鎮定。

    雲晚又不傻。

    桐柏樹喫一切生命,那麼小一頭小豬在這裏連半秒鐘都活不了,她只是沒想到,謝聽雲竟然真敢把自己變一頭豬。

    謝聽雲目不斜視,自然地坐在她身旁,順手還給加了柴,篝火燒的旺,火光印在他臉上,愈襯得面容清姿。

    “考覈如何?”

    “把我剔除了。”

    謝聽雲不甚意外。

    他改頭換面混在入門者之中,對於發生的一切一清二楚。

    雲晚找到說話的,迫不及待抱怨起來:“你說我現在好歹是個築基,現在築基這麼不值錢?連第一項考覈都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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