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羽樓”化作戰場,妖與妖廝殺,人與人纏鬥,法術相撞,仙光四溢,華樓很快夷爲廢墟。

    與他們爭對的妖族均用着魔界法器,李玄遊等人難敵,眼瞧着那人首蛇尾的半妖手持青虎刀要扎過來,玄靈迸發輝光,把兩兄弟護在其中。

    法陣抵擋不了太久。

    妖族自四面八方蜂擁而上,躲在後面的姑娘們都面露懼色,這讓李玄遊一下子生出保護欲,握緊百萬劍,大喊一聲以振士氣:“別怕!我們肯定能全身而退!”剛激勵完畢,又飛來無數凌亂的妖氣,李玄遊氣勢不改,改了話頭:“全屍而退的!!”

    啪!

    玄靈結陣碎裂,雲晚被衝得後仰幾步。

    她咬咬牙,再次重新佈陣。

    萬分緊要關頭之際,一束靈息直入雲鼎,劍光漫天,原本把他們包圍其中的半妖與惡道均被銀色劍氣震碎神魂,嘶吼蔓延,刺耳尖叫近乎震碎耳膜。

    妖魂被撕得四分五裂,隨同身體一同融爲黑霧消散在眼前。

    黑霧盡頭,男人浮於半空,墨發玄衣,劍芒微光,凜然之氣鎮壓羣妖,四下噤若寒蟬,尚且殘喘的妖族都懼於他手中的那柄銀劍。

    在他身後,數只長有鷹翅的半妖浮現而出,爲首的阿黃左手開弓,右手拉箭,一箭射穿雲晚身前的蛇妖。

    雲晚收起玄靈,長久不安躁動的情緒在見到謝聽雲的瞬間便被撫慰。

    謝聽雲一劍劈開擋在面前的妖族,手腕擡動,強行使靈力把雲晚拽到懷間,溫熱掌心以不輕不重的力度貼服在她纖細的腰身上。

    雲晚還惦記着身受重傷的柳渺渺,顧不得其他,忙問:“妖血取來了?”

    謝聽雲攤開手掌,水滴形的小瓶裏墜着一滴搖晃的紫血,瑰麗紫色更顯得他指尖蒼白。

    看見妖血,一直高懸的心徹底放回到肚子裏。

    情勢扭轉,李玄遊自二樓飛躍而下,一劍抵住某隻半妖的脖脈,“說!誰讓你們冒充驚羽樓的?背後主使是誰?!”

    李玄遊還沒等到回答,就見阿黃飛舞而來:“崑山弟子將此處包圍了。”

    簡短几字,激起一滿地譁然。

    被制服住的幾隻妖族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緊接着就在李玄遊驚愕地注視下自毀妖丹,動作乾脆,毫不留戀,令人猝不及防。

    妖族們一隻接一隻倒下,到最後一個不留。

    “操。”李玄遊沒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半妖天性如此,選擇自盡護主也不是什麼罕見事,他們當下要做的是快點從這裏離開。

    雲晚自己是走不了了,一把推開謝聽雲,着急叮囑:“你護送他們逃走,我來拖延時間。”

    謝聽雲緊抿脣瓣,分明是覺得不妥。

    雲晚已經感受到不住逼近的氣勢,很熟悉,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鬱無涯。他們這裏不但有半妖,還有剛被救出來的合歡宗弟子,一旦被擒,再想跑就難了。

    “記得把妖血帶回給師姐,若真有難事,你再來救我,當務之急是先掩護他們回宿問宗。”雲晚道,“要是被鬱無涯抓住,我們誰都跑不了。”

    謝聽雲沒再猶豫,立地結陣強行將祕境破開一條路。

    李玄遊兩兄弟護着女修們騎坐在半妖的脊背上,阿黃吹了聲哨子,衆鳥張開雙翼,飛往夜色。

    他們離開的一剎那,百來名崑山弟子闖入其中,兩字排開,將整間樓宇圍堵得密不透風。

    雲晚又看向門前。

    鬱無涯踱步而來,兩人相隔不遠,他那隻冷漠攝魂的眸子定定凝視着雲晚,片刻一揮手:“將她帶回。”

    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雲晚沒有反抗,老老實實被兩名弟子架着。

    鬱無涯淡淡地掃過一眼,擡指下令:“搜。”

    **

    崑崙山內,長夜如火。

    雲晚劫獄之事不脛而走,各院長老連夜重設結陣,弟子們都被臨時叫起把守山界,整個崑崙宗因她一人進入到戒備狀態。

    雲晚直接被看押在戒律堂內。

    焦灼地在小黑屋度過一夜後,眼前緊鎖的房門總算有鬆動的跡象。她急忙起身跑過去,木門自兩邊打開,鬱無涯滿目肅冷,頓時讓她卻步。

    雲晚舔了舔乾澀的脣,“我師姐怎麼樣?”她一夜沒睡,喉嚨發乾,嗓音也跟着澀啞,“她好了嗎?”

    鬱無涯沒有回答,眼神朝後示意:“帶走。”

    雲晚被人強行推搡着向外走。

    她依舊不死心:“我問你我師姐怎麼樣了?毒解開了?”

    鬱無涯全程和個悶棍似的不吭聲,雲晚也懶得繼續在他身上白費口舌。

    已是天明,凡是路過弟子都會朝她投來探究的眼神。

    穿過幾條迴廊和兩個院子,一棟威嚴屋邸矗於眼底,黑色牌匾上提着幾個大字——戒律堂。

    鬱無涯大步走在前面,雲晚還沒仔細打量就被兩名弟子按倒在地。

    堂內長老齊聚,爲首的灰袍道長應該就是戒律堂大堂主元仲平。

    “晚晚。”

    元仲平的目光帶有審視的意味,雲晚毫不畏懼地對視過去。

    “你可知罪?”

    雲晚沒有回答。

    這幅樣子在長老們看來全然就是拒不認罪,態度極其糟糕。

    元仲平也不想和她囉嗦,手掌在空中撫過,一張張畫面攤開在雲晚眼前。

    上面有水牢裏被中傷的弟子;還有被華貞亂刀捅死的雲天意,其餘便是一個個死在牀上的各大宗門的弟子,說不上名字,但都是被雲晚下令處死的。

    她跪在地上,腰桿卻是筆直的。

    元仲平撤回畫像,難忍怒火:“本君問你,這些都是你殺的?!”

    雲晚表情淡漠,“是。”乾脆一字,不見恐懼更無悔意。

    衆長老一時驚然,站在身側的鬱無涯垂眸睨過來,又很快把視線收回。

    元仲平不住在原地踱步,想罵人的話在齒間轉了一個又一個圈兒,最後全部忍下,只化作一句:“你知不知道你惹下了多大的麻煩?!”他一條一條數落,“打傷同門,劫走妖族這是其一;身爲從道者亂殺無辜此乃其二;放走妖物此爲其三,單拎一條本君就可以把你送上斬魂臺!”

    昨夜死的不單隻有云天意一人,還有其他宗門的弟子。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雲晚劫走半妖,並且還殺害同道,用不了多時,其他宗門便會向崑山討伐。

    崑山乃四方大宗,爲萬宗榜樣,凡事要處處小心,此事一出,無疑是給宗門招惹來禍端,更落人口舌,往難聽點說,整個崑山的名聲都因爲她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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