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回來了。

    這種事情哪怕唐寧之前經歷了一次,再看到相似的字眼依舊頭皮發麻。

    唐寧將昨晚宋霖溯在寢室裏搗鬼的事情告訴了顧銘,叮囑顧銘在晚上一定要提防杜斐。

    傳完這個紙條,唐寧又忍不住開始思考之前那個問題,宋霖溯去哪裏了?

    宋霖溯和他同班,爲什麼在教室裏他沒看見宋霖溯?今天在羣聊中也沒看到宋霖溯發言。

    宋霖溯、杜斐,他們都是死去的玩家,杜斐的死所有人都能聽得到,因此大家都知道杜斐是死人,可宋霖溯卻不一樣,最開始哪怕唐寧將這件事告訴了周川,周川都沒有相信他。

    因爲只有唐寧見證了宋霖溯的死亡。

    想到這裏,唐寧忽然愣了一下。

    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有一個玩家在自己獨處的時候就已經被殺死了呢?

    心臟似乎在此刻驟停,唐寧睜着眼睛看向講臺上的數學老師,日光照耀下,數學老師張着嘴大聲講課,唾沫星子和細小塵埃在光暈中旋轉跳舞。

    沒有人知道他已經死去。

    他看起來就像正常人一樣混在玩家陣營......

    唐寧腦子有點發暈,思緒好像跟着渾濁的唾沫星子、骯髒的塵埃旋轉在了沒有實際感的半空。

    顧銘。

    周川。

    黎承安。

    三角尺砸在黑板上,震得粉筆灰紛紛落下,落在了上下撞擊的牙齒中,“上課別走神!!!”

    數學老師的吼聲讓唐寧猛然回過神來,可眩暈感卻無法消散,他好像在解一道很難的題,做的每一個不經意的選擇,都是解題必不可少的步驟。

    顧銘應該不是鬼,如果顧銘是鬼不會幫了他這麼多次,那麼周川和黎承安呢?

    在確定他們身份之前,他不能輕易相信這兩個玩家。

    “叮鈴鈴”

    下課鈴響起,顧銘在一旁附耳告訴唐寧班裏哪三個是另外的玩家。

    死去的杜斐正全神貫注在寫作業,他偶爾皺起眉,似乎遇到了什麼難解的題目,看起來就像一個正常的玩家。

    但沒有哪一個正常的玩家會全神貫注做npc佈置的作業,尤其是在顧銘已經搞到參考答案的情況下。

    除去杜斐不談,另外兩個將是唐寧接下來六天要並肩作戰的隊友,在卡牌遊戲中,玩家會本能抱團,尤其是c級本的難度,只要不遇上瘋子,大家都願意互幫互助,哪怕幫助的是弱小的玩家,因爲在很多時候,多一個玩家,就多一個拿人命試探怪物殺人規律的機會。

    唐寧認認真真聽顧銘對他介紹黎承安和周川。

    黎承安趴在桌上打瞌睡,氣質宛如一條鹹魚,顧銘說他的卡牌叫香蕉射手,只要將香蕉皮投在對手的附近,對手必然會踩中香蕉皮,限制條件是隻能對每個人起作用一次,並且需要真的香蕉皮。

    顧銘說昨天黎承安跑去食堂就是找香蕉的,今天黎承安準備再去食堂蒐集香蕉,並且調查這所學校的食堂。

    周川的個子很高,身材健壯,長相看起來過於成熟,他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鷹隼般的眼睛對上了唐寧的視線,看起來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

    “我和周川中午會去調查這個副本,你中午要去幹什麼?”顧銘問。

    唐寧猶豫了一下,悄悄對顧銘說:“我在這個副本的人設需要我去跟蹤一個npc。”

    “哪個npc?”顧銘好奇道:“你指給我看看?”

    “不在我們班,他是隔壁一班的祁昀,也是我的室友。”

    “說到這個,昨天我看了一下你們寢室門口貼出來的名單,你們寢室爲什麼只住了三個人?”顧銘有些奇怪道:“你看,你們寢室是302,夾在303和301的中間,如果剩下的人要分在一起,也應該是分到303纔對。”

    唐寧聽完也跟着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對啊,爲什麼他的寢室只住了三個人?

    又爲什麼,另外四個玩家住一個寢室,而他們寢室只住了兩個玩家?

    卡牌遊戲除了抽卡看運氣,其他環節都格外講究平衡,按理來說六個玩家,應該是一個寢室住三個玩家纔對。

    難道說遊戲認爲他和宋霖溯的實力加起來與其他四個玩家差不多?或者這個人員分配和祁昀有關?

    唐寧一時間想不出答案,他焦躁到想要咬手指,一旁的顧銘輕聲道:“會不會是那個祁昀有什麼問題?你如果相信我,可以把你跟蹤祁昀得到的信息分享給我,或者這樣,下午我和你一起去跟蹤祁昀。”

    “中午我答應要去和周川調查,下午我可以陪你。”顧銘許諾道。

    唐寧不知道要說什麼了,語言匱乏的他又忍不住說“謝謝”。

    系統,豌豆公主牌裏的“王子”可以是玩家嗎?

    當然可以了。

    在顧銘的陪伴下,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當上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響起後,教室裏的學生紛紛離去,唐寧也跟着人流走了出去,跑到一班的班級門口看到了祁昀的身影。

    日記本詳細記錄了祁昀的行爲規律,除了去食堂用餐,其他時候祁昀都是教學樓、圖書館和寢室的三點一線,祁昀不喜歡第一個衝出教室去喫飯,“唐寧”猜測是祁昀不喜歡擁擠的人潮,對方總是在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時候纔出門離開。

    “唐寧”很慶幸祁昀有這樣的習慣,因爲這樣他就不用擔心自己會跟不上祁昀。

    正午的太陽很曬,唐寧出門的急,整個人都暴曬在陽光下,而祁昀撐了一把黑傘。

    黑傘很大,兩個人站在傘中都綽綽有餘,陰影將祁昀完全籠罩住。

    唐寧被太陽光照得有些睜不開,他想到了日記本里對祁昀的描寫,在陽光大的地方,祁昀總是喜歡撐傘,“唐寧”認爲就是這個良好的習慣,才讓祁昀有着區別與其他男生的冷白膚色。

    仔細想想,昨天下午他跟蹤祁昀回寢室時是個陰天,祁昀並沒有打傘,但對方好像總是行走在有自然陰影的道路上。

    不論是建築物的陰影,還是湖畔邊的柳樹、爬滿爬山樹的牆、開滿紫藤花的小路......

    那修長的身影一直被陰影籠罩着。

    在正午的大太陽照耀下,唐寧關於昨日對祁昀的所有回憶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正當唐寧怔愣之際,祁昀走進了食堂的大門,修長的手在進門的那一刻乾脆利落收起了傘。

    唐寧連忙跟着走進了食堂,陰涼的氣息迎面而來,食堂內部有着與外面燥熱天氣截然不同的溫度,唐寧站在門口放眼望去,看到了一張張餐桌前坐着一個個陌生的面龐,明明這些人高矮胖瘦長相都不一樣,在他們進行同樣機械式咀嚼的動作時,卻悄無聲息生出了怪異的統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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