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和周川知道了唐寧日記裏的內容後,列下了三個探索方向。

    一是調查“唐寧”過去爲什麼會被欺負。

    二是調查祁昀有沒有弱點。

    三是去調查a教學樓第二層最右邊的廁所。

    這個廁所是唐寧和宋霖溯兩人第一次進入的副本的地點,並且第一天宋霖溯還在羣裏的彙報消息環節說過這個廁所有鬧鬼傳聞。

    提到羣聊,現在卡牌遊戲羣已經“死”羣了,除卻今天上午顧銘在羣裏說了302寢室被npc堵門,那些npc想讓他們遲到違法校規外,目前還在羣裏發消息的只有兩個死人。

    黎承安:“學校食堂的紅燒肉很好喫,肥而不膩,入口即化,大家今天可以去嚐嚐看。”

    杜斐:“我已經把數學作業做出來了,你們有不會的題目可以來問我,對了,需要我明天幫你們帶早餐嗎全體成員”

    至於宋霖溯,他依舊沒有在羣裏出現,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課間的時候三人聚在一起分配任務,因爲唐寧的人設需要他放學時候就跟着祁昀,沒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情,關於廁所的調查任務就交給了顧銘。

    而周川負責跟在唐寧身後觀察祁昀。

    本來應該是顧銘跟着唐寧,可現在都不需要顧銘的吉普賽人牌來判斷,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祁昀極度討厭顧銘,要是顧銘還跟去,那就不是作死,而是送死了。

    放學鈴響起。

    唐寧走出教室,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從1班教室走了出來,唐寧和祁昀保持着五米的距離,周川和唐寧保持着五米的距離,三人同時在人羣中穿行。

    走了一段距離,唐寧收到了周川發來的消息:“他什麼時候會把傘收起來?”

    唐寧回道:“他在室內會收傘。”

    周川:“我目前想到他一直撐傘有兩種可能:一、他怕光;二、傘是特殊道具。”

    周川:“要證實猜想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讓他在陽光下和傘分開,但想從他的手裏搶走傘很困難,即使成功也會違反校規,校規不允許盜竊和搶奪。”

    唐寧望着祁昀撐傘的背影,感到了一陣棘手:“那該怎麼辦?”

    周川:“你晚上回寢室的時候先去看看那把傘有什麼特殊之處,我回去想想辦法。”

    ......

    祁昀走進了食堂,唐寧也跟着進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下午在食堂用餐的人數比中午少了一大半,唐寧一眼看去全是生面孔。

    所有人都低着頭用餐,一眼望去黑漆漆一片的後腦勺,整個食堂除了咀嚼音外再無其他聲音。

    祁昀端着飯菜坐在角落,餐盤裏的食物看起來很清淡,他拿着筷子往嘴裏夾菜,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唐寧忽然想起了日記裏一段對祁昀喫飯的描述:

    “今天中午祁昀喫的是清水白菜和臘腸,我也跟他點了一模一樣的菜,祁昀可真是好看啊,他的袖口永遠一塵不染、背挺得筆直、握住筷子的手骨肉停勻,我真想變成菜被他夾到口中喫下。我真希望和他融爲一體,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這段描寫之前唐寧就看到過,第一反應是有病得治。

    如今再次回想起來,他的想法竟然是

    如果能被祁昀含住......

    一定會很舒服吧......

    唐寧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想要把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祁昀夾了一口白米飯,筷子尖將這簇雪一樣的飯粒喂進他半張的口中,他慢條斯理地咀嚼,每一口都喫得很少,少到讓人懷疑那麼點食物怎麼能餵飽那麼高大的軀體。

    只動了寥寥數口,祁昀就放下了飯菜,他將髒盤子收好,起身離開食堂。

    唐寧連忙跟了出去,祁昀還是持着那把黑傘,步伐不緊不慢,不左顧右盼,像穿梭在一個只屬於他的世界中,四周的人都變成了模糊不清的色塊,只有他的身形越來越清晰。

    唐寧望着祁昀穿梭在人羣中的背影,腦海中裏鬼使神差又浮現出了日記裏的一段話:

    “好想有一天能和祁昀肩並肩一起行走在校園,好想和祁昀同打一把黑傘,可是祁昀這麼好,我又怎麼配站在他身邊呢?如果能變成影子永遠追隨着祁昀就好了,哪怕被他踩在腳下,我也心甘情願。”

    唐寧呆呆停下了腳步。

    好奇怪。

    他爲什麼會對這種話心生認可?

    他茫然地捂住自己的腦袋,想要扒開看看裏面都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祁昀對你再特殊,再照顧你,他最有可能做的事情都是殺死你!”

    “玩家期限一到就會離開,而死去的玩家不會!”

    顧銘寫下的文字驟然浮現在腦海,每一個字都歷歷在目。

    唐寧用力錘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望着祁昀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的背影,唐寧咬咬牙又跟了上去,他加快步伐追上了祁昀的腳步,祁昀走到了開滿紫藤花的小道上,花雨淋在了傘面。

    “紫藤花路總是隻有我們兩個人走過,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我沿着他的足跡行走,踩過他的腳印,好像有某種隱祕的聯繫把我們串聯了起來,我跟在他的身後,像影子追逐着光。真好。”

    微風將紫藤花送到了唐寧的發間,唐寧的呼吸一滯,似乎也嚐到了病態的甜蜜。

    祁昀走出了紫藤花路,走進老舊的寢室樓,唐寧仰起頭,寢室大門是開着的,黑黢黢,像一張巨口,彷彿下一秒就會把人連皮帶骨吞下去。

    但這個樓裏有祁昀。

    他得和祁昀呆在一起,就像雛鳥離不開巢穴,魚兒離不開水,唐寧想,他是需要祁昀的。

    他需要在危險的時候等待祁昀出現,需要祁昀的撫摸,需要祁昀的體溫......就像需要莫雲初那樣需要祁昀。

    難道祁昀是卡牌上的王子嗎?可這樣的話,顧銘又算什麼呢?

    跟蹤唐寧的周川發現唐寧半天不動後,警惕地走到唐寧附近,想要觀察唐寧臉上有沒有出現怪異的笑。

    然後他看到眼前人像個迷途的羔羊,用一種受了委屈卻無人傾訴的眼神望着他:“我...我好像出問題了。”

    周川一向不喜歡這種奶油小生,對娛樂圈那些演爛片的演員更是沒有任何好感,當今天下午他看到顧銘爲了唐寧要去跟蹤祁昀時,腦海裏還冒出了不如找機會用規則做掉顧銘,拿走那張“吉普賽人卡”的念頭。

    然後此刻,對上那脆弱的目光,周川卻不由得在心裏暗罵了一聲

    這是什麼等級的魅力系卡牌?!

    “什麼問題?”周川情不自禁放低了語調,意識到自己語氣的無意識改變,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原本的唐寧對祁昀有着病態的迷戀,我不知道爲什麼,好像也傳染了這樣的迷戀”唐寧痛苦地閉上眼睛,“我會情不自禁被他的身體部位吸引,會覺得他的手很好看,想要被這樣的手撫摸......”

    在上藥的時候,明明是疼痛的,卻希望這痛意留得更久一點,脊背上還殘留着疼痛的餘韻,唐寧擰起眉,鼻尖沁出了一點紅暈。

    “會覺得他的胸膛寬闊結實,想埋進他的懷裏,會覺得他走路的樣子很好看,我甚至、甚至......”唐寧忽然說不出話來,羞恥到牙齒緊咬脣瓣。

    周川本來還在認真聽唐寧的言辭,看到唐寧露出這樣的神情,他怔了一下。

    唐寧只是一個受到怪物影響的新人玩家,有這樣扭曲的想法並不可恥,相反,他作爲一個本該幫助新人的老玩家,聽對方顫抖地吐露心聲,卻滋生出了......那樣的念頭纔是可恥。

    “你甚至什麼?”周川的聲音微微發乾。

    唐寧的腳趾蜷縮起來,耳根羞恥到染上了濃重的紅,他的眼尾甚至因爲接下來要說的話被逼出了一點淚意,他低低地說了一句,太輕太含糊,讓人聽不太清。

    獵人卡牌讓周川的五感遠超常人。

    其實他是聽清了這句話。

    但他卻站在唐寧面前,將對方羞恥恐懼到快要崩潰的神情盡收眼底,然後問道:“什麼?大聲一點。”

    唐寧痛苦地捂住臉,小聲道:“我甚至想被他踐踏......”

    “確實是很嚴重的問題。”周川評價道,“我猜測越到後期你受到的影響就越深,最後你或許會失去自我意識,變成只能依附於祁昀的存在。”

    即使唐寧已經有了預料,被周川如此直白地指出後,他依然感受到了一陣恐慌。

    唐寧還記得自己在副本第一天的時候對日記內容無感,這才第二天,他居然就開始莫名認可那詭異又病態的東西了?那第三天、第四天......直到最後一天,那個時候的他還能保持正常思維嗎?!

    他倉皇地擡起眼,無助地望着周川,“是不是因爲我和他對視了?”

    周川從喉嚨裏滾出了一個帶着困惑的“嗯”。

    “規則說我的直覺告訴我,不能和怪物對視......”唐寧慌張道:“怎麼辦,我一開始不知道祁昀是怪物,我和他對視了好多次......”

    正在這時,顧銘那邊發來了消息。

    顧銘:“我在廁所找到了一截指骨,骨頭上掛着一個和數學老師手上一樣的戒指。”

    顧銘:“圖片.jpg”

    顧銘:“我不會認錯這個戒指,我的卡牌也告訴我,這就是數學老師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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