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回到翡翠樓，柳翡翠並沒有進後廚房，而是去了頂樓的側廂房。
“姐姐回來啦？”
屋內的人聽到動靜，回身去看，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嗯。”
“怎麼樣？成王妃殿下今天又做毀了幾道菜啊？”
這個語氣真是太幸災樂禍了，讓人聽了想揍人。
“你啊，還是少惦記王妃殿下吧，好好做你的事情，小心下次這話被王妃聽到，叫人罰你板子！”
柳翡翠做出一副兇巴巴的表情嚇唬她，見她有所收斂才又問：“怎麼樣？王爺讓你查的東西，你查到了嗎？”
“早就查好了，這不就是來和姐姐覆命的嗎？”
少女莞爾一笑，將盒子遞給柳翡翠。
“姐姐，我走啦，不要太想我哦~”
話音落下，黑色面紗重新戴好，少女的身影從窗邊跳出，隱在了黑夜中。
柳翡翠打開盒子，看完了裏面的內容之後，臉色微變，很快又恢復正常，將盒子收好，隨後轉身出去到廚房忙着做菜去了。
翡翠樓是燕京裏面最有名的酒樓，裝潢也是最精巧華麗的，是富貴之人最愛來的場所。
它的美妙之處除了有全南國最美味的菜餚之外，還有建築設計上的巧思以及飽腹之外的服務。
比如頂樓下面這一層有一個通向另一個大院子的樓梯，因爲設計精巧，但從在外面看是看不出來的，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知曉。
而樓梯的另外一端連接的就是一處煙花之地，燕京城排名第二的廣蘭樓。
廣蘭樓雖然沒有花柳閣的規模大，但其中的設計卻是更加精巧。
比如，廂房與廂房之間並不是簡單相鄰或者相對，其中的樓梯也並非只是單純地樓上樓下相通。
因爲樓梯不規則地錯落，甚至在同層之間也有隔空而起的樓梯相連，廂房與廂房之間更是通過複雜的設計相疊，所以更顯得這裏整體都變得神祕起來。
而這裏的牆體都是用特殊的材料製成，隔音效果簡直不要太好。
就算是隔壁的東西都砸爛了，看似相鄰的房間也不會聽到一絲聲音。
也就是因爲這些特質，那些真正有心思的權貴纔會更願意來廣蘭樓，而非花柳閣。
在翡翠樓喫飽喝足，三三兩兩幾個人便可以通過這個樓梯直接去廣蘭樓，點幾個心怡的姑娘，之後想幹嘛就幹嘛。
不過偶爾也會有那麼一兩個醉鬼喝多了，順着樓梯就從廣蘭樓跑回了翡翠樓裏鬧事。
對於這種情況，柳翡翠的處決方式都很簡單粗暴。
讓人直接把醉漢丟到外面的大街上就好了。
不過今天的這個情況有點特殊，柳翡翠選擇讓人把他們兩個送回去。
“讓姑娘們好生伺候。”
臨走時，柳翡翠還做出瞭如下叮囑。
這廣蘭樓真正的老闆，也是柳翡翠。
回身看了看酒樓這邊，這個時辰應該不會再有什麼特殊情況需要她親自解決，於是柳翡翠便趁人不注意去了隔壁的廣蘭樓。
從暗閣中走出來，柳翡翠已然將之前男性化的服飾換下。
一席碧色的紗裙，腰間用一根細絲帶輕輕纏住，將水蛇一般的細腰勾勒出來。
紗裙下襬的一側是一個高分叉，隨着柳翡翠的步伐擺動，其白皙修長的腿便在衆人面前若隱若現，惹得所見之人展開無數遐想。
來這裏的男人們，沒有人不曾對柳翡翠動了邪念的。
但可惜，柳翡翠並不是這裏的姑娘，而是這裏的老闆。
沒有人知道廣蘭樓背後到底是什麼勢力在撐腰，反正曾經有過幾個鬧事的，最後非死即傷，且沒有人敢回來尋仇。
所以，後來的男人們也多半隻能在心裏想入非非，沒人敢再去和柳翡翠說輕浮之言。
也正因如此，廣蘭樓雖然排名居二，但只要他們對外發了話，花柳閣就什麼都不敢說。
“看來今天晚上會變得很有趣啊。”
柳翡翠又是站在最高層，語氣輕蔑，聲音嬌媚，與平日裏的那個廚師相去甚遠。
這一間看起來是暗閣，但其實整個大樓只有這一間能夠一眼看遍所有的樓層所有的廂房。
身後的侍女也揚起一個輕蔑的笑。
“可不是嘛！”
“盯緊了，不要出現任何差池。”
柳翡翠雖然輕蔑但並不大意。
廣蘭樓真正做的買賣，可不是供人享樂。
“是！”
侍女退下，這裏又只剩下柳翡翠一個人。
踏出門，走到過廊的窗口處，晚風徐徐，吹得人心頭冰冷。
現在是寒冬，廣蘭樓內各處都通過特殊的設計保持住了樓內的溫暖，以至於在外面需要穿大氅的人們，在這裏只需要穿一層紗就夠了。
“主子，小心風寒。”
剛吹風沒一會兒，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就從身後響起，隨後有一雙很好看的手將窗戶關了起來。
“你到底還是回來了。”
柳翡翠嘆氣，語氣裏有心疼，還有遺憾。
“王爺需要我。”
男子的語氣平淡，聽不出悲喜，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
柳翡翠回頭看他，又嘆了口氣。
“隨便你吧。”
她本不想讓他再過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所以才向王爺請示，放他走，王爺也特別關照了他。
但，他也許除了留下，也沒有別處可去了。
“聽說王爺已經娶親，你不遺憾嗎？”
這男人的語氣終於有了一點點變化，是擔心。
“遺憾？爲什麼會有遺憾？你我早就知道命運是什麼，爲何要做無用的心思？”
柳翡翠反問。
相對比之下，或許她纔是最理智最冷血的那個人。
男人沉默。
是啊，他們不是早就知道各自的命運嗎？
殺手，最終的宿命就是死亡，爲什麼還要貪戀人世間的情愛呢？
可如果不是貪戀這份情愛，他又爲何回來呢？
“瑤瑤，你有沒有想過，或許結局可以改變呢？”
“瑤瑤已經死了。”
迴應他的只有冰冷的幾個字。
柳翡翠從他身邊走過，眼底都是冷肅。
男子看着她的背影好一陣，轉而又將窗戶打開了。
燕京可真繁華啊，已經是丑時，中心街還是燈火通明，恍若白晝。
可這燕京也真殘酷啊，明明很好的人，最後卻是要過上這種不明不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