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起來，德貴妃比較擔心鳳清菀。
“皇上知道你來，必定會傳你過去的。”
這話說完沒過多久，高康寧果然過來請鳳清菀去見皇帝了。
德貴妃一副“你瞧我猜得準吧？”的表情送鳳清菀出門。
“謹言慎行。”
“是。”
太后和繆寧已經回了，這裏只剩下皇帝和鳳清菀兩人。
“兒媳給父皇請安。”
“起來吧，賜座！”
沒有其他人在，皇帝在鳳清菀面前就顯得和藹了許多。
“老七被我派去徹查鳳弈一事，不能陪着你了，你可會委屈？”
“父皇言重了，王爺爲朝效力是應該的，兒媳理當支持，怎麼會覺得委屈呢？”
鳳清菀觀察着南楚昭的一舉一動，知道他這是在兜圈子，總會問到繆寧的身上，所以謹慎地回答着。
“不委屈就好，朕是擔心朕的皇孫會不高興啊！”
三句話不離皇孫，上次如此，這次還是這樣。
鳳清菀笑了笑，道：“這天下誰不是父皇的子民？既是父皇的子民，就應該爲父皇分憂解難，怎麼會不高興呢？”
“你這伶牙俐齒像是和貴妃學來的。”
皇帝靠坐在龍椅上，語氣輕巧，倒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的模樣。
但鳳清菀卻是一點都不敢大意了。
“母妃聰慧過人，但也不過是爲了讓父皇開心，父皇難道會怪罪母妃嗎？”
這麼一說，就顯得皇帝有點不是東西了。
人家能言善辯還不是爲了討你開心，你還這麼多事兒！
南楚昭聽出來她是在爲德貴妃打抱不平，連忙換話題了。
再說下去，萬一那句話說錯了被德貴妃知道，他又要被拒之門外了。
“你應該也知道，在你來之前，朕召見了繆寧過來。”
“皇祖母關心公主，一同而來，後宮中都傳開了，兒媳便也知曉了。”
“那你就應該也知道，朕叫你過來是爲了何事吧？”
皇帝提到這個才稍微嚴肅了一些。
但鳳清菀卻搖了搖頭，“兒媳愚鈍，還請父皇明示。”
皇帝有點頭疼，怎麼想好好聊會天就這麼困難呢？
看來套路是行不通了，索性就直說好了。
“上次你和燁兒推薦湯子圓，朕也問過了繆寧，總體看來，朕覺得湯子圓還不錯。”
“父皇的意思是？”
哪怕南楚昭言語至此，鳳清菀還是不主動說出自己的看法。
皇帝無奈，接話回答。
“朕已經打算給他二人賜婚了。”
鳳清菀的眼皮一跳。
“父皇這麼快就決定好了？”
“不然呢？你和燁兒都已經把人給朕帶來了，不就是希望朕可以早做決定嗎？”
這次換做皇帝笑了，反問回去。
鳳清菀張了張嘴，大概明白皇帝的意圖了。
這是又在試探人了啊。
不過，不論他試探與否，鳳清菀都不同意他這麼潦草地就做決定。
讓他知道湯子圓的心意，只是想讓他明白和親一事還有解救的辦法，卻不是逼着他立刻給繆寧賜婚的。
“父皇，此事以兒媳的身份，本不該多言至此。
但繆寧公主畢竟是王爺的親妹，又是咱們南國唯一的公主，兒媳與公主相處這麼久也覺得公主是一個很好的人，所以纔會多言提了湯子圓的事情。
這一腔真情流露是皇帝沒有想到的。
他方纔的話確實是在試探南星燁和鳳清菀的心思，皇后和南星華的意圖他已經可以掌握，但南星燁這邊……
思考一二，皇帝皺着眉頭不解地問：
“這人是你們向朕推薦的，朕也問過繆寧的心意，他們也算是兩情相悅，既是郎有情女有意，湯子圓的爲人想必你們也是瞭解的，爲什麼還會有所顧慮呢？”
“父皇，湯大人的爲人，兒媳也只是通過公主的敘述瞭解一點點，至於其本質到底如何，恐怕只有父皇才能知曉。
再者，是否真的是郎有情女有意，這個也不能只通過隻言片語就可確定啊。”
鳳清菀現在就算是掏心窩子說真話了。
湯子圓看似是被南星華一路提攜上來，所以大家都認爲湯子圓是南星華的人。
但湯子圓是南星燁的人這件事，鳳清菀早就明瞭。
可世事無常，重生歸來已然有許多事情不一樣了，湯子圓對南星燁是否可以忠誠到底，誰也不知道。
就算他對南星燁是絕對忠誠，那他對繆寧的心意是否能始終如一呢？
再則，繆寧公主從小到大都沒有被碰過逆鱗，偏生遇到湯子圓這個不怕死的沒有一直順着她的心意。
或許她對湯子圓的感情，也不過就是征服欲而已。
這樣什麼都不能確定的感情，鳳清菀擔心不能長久。
皇帝是過來人，鳳清菀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清楚，他是能明白的。
但繆寧不明白。
剛纔她已經和南楚昭說得很明白了，如果西涼國一定要來和親，那她就直接嫁給湯子圓，越快越好，斷了西涼國的念想！
她這麼決絕，是因爲南星燁也表明了支持的態度，更是因爲鳳清菀之前對她說的那些勸慰的話。
結果？
勸她嫁人的是鳳清菀，現在阻攔的還是鳳清菀。
難道她嫁不嫁人全都在鳳清菀的幾句話了不成？
怒氣衝衝地闖進椒舒殿來找鳳清菀理論，那人卻是正在神清氣閒地和德貴妃下棋呢。
連母妃都被鳳清菀給迷惑住了，對她的婚事都這麼不擔心了嗎？
越想越氣，繆寧手裏的軟劍就對準了鳳清菀。
“鳳清菀！你安的到底是什麼心？爲什麼又不讓父皇指婚了？你是想左右本公主的人生嗎？”
德貴妃見到軟劍的那一刻，臉色瞬間就變暗了。
“繆寧，不得放肆！後宮之中怎可隨意擺弄利器！”
周圍的下人們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公主這是真的動怒了啊！
只有鳳清菀不緊不慢地將手中棋子落下，然後緩緩轉身，軟劍就對着她的喉嚨，她卻連眨眼都沒失了分寸。
“公主何必動這麼大的火氣？難不成就真的想稀裏糊塗地嫁人了嗎？”
她的語氣平淡，與平時無異，目光清冷，亦不躲避軟件的鋒芒，這般冷靜，倒是讓繆寧倒退了兩步。
“我勸你嫁人是真，阻攔父皇的旨意也是真，但這一切都是爲了公主考慮，公主難道就真的覺得自己對湯子圓是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