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森轉念明白了過來,這宮裏慣是會看眼色的,皇后惹了原身被打入冷宮,雖又被放了出來,但誰也不知皇帝有沒有消氣。
貿然往皇后身邊湊,怕是不小心會被牽連。
杜森轉頭看向陳樂邦,陳樂邦用不着杜森開口,就極有眼色地躬身出去遣人去叫御醫。
杜森轉頭再看皇后,便發現其實她和姚夢怡長得一點都不像。只是剛剛有一瞬間,氣質和姚夢怡有一分相同,現在再去看,連那一分相同也沒了。
杜森心中嘆息,他已發現他上一世在現代的記憶,就像是親身演了一段電影,當時真情實感,如今再看如同出了戲,感情已被抽離。
唯留他在末世那一世的記憶,依舊感情清晰。
他覺得這應是受了世界的影響,末世畢竟是他的主世界,因此感情纔不受影響。
而上一世的感情雖不在,記憶依舊清晰,這讓杜森有些惆悵。
不等御醫過來,杜森便轉身回了寢宮。
卻沒看到皇后在他轉身後睜開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
大宮女靜立一旁,等杜森走遠了,才輕聲道:“主子,陛下還來看您,便是不生氣了,您也別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了。”
皇后沒有說話,只閉了閉眼睛,心想,我就算放在心上又能如何呢?他沒有徹底要了我父親的命,我就感激不盡了。
杜森不知這些,他回到寢宮時剛好遇到禁衛在換防,禁衛首領辛舜正在寢宮前巡視換防情況。
一眼看到杜森回來,走上前來躬身行了一禮:“陛下。”
杜森認出了辛舜,這是原身最信任的人,原是御林軍中人,意外救過原身一命,爲原身收用。
後隨原身一路過關斬將,看原身登上皇位。
因嘉親王救了他的孩子,辛舜在嘉親王起事那天選擇了視而不見。
也是原身遺願裏想弄死的人之一。
杜森伸手虛扶了他一下,見他順勢起身便問道:“近來家裏如何?”
辛舜想到昨晚剛被嘉親王從人販子手中救出的兒子,心裏不知怎麼突然一慌:“挺好。”
杜森略帶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差點讓他以爲杜森早已知道他剛瞞下的事。
只是杜森最終什麼也沒表示,轉身回到寢宮用起晚膳。
杜森不講究食不言:“樂邦,明日安排微服去最近的皇莊。”
今日第一天到,杜森勉強忍住了沒去種點啥,明日便不能忍了。
陳樂邦雖疑惑,但依舊毫不遲疑地應下,他向來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是。陛下明日退朝後去?”
杜森點頭,轉念又想起了辛舜:“想辦法斷了辛舜和嘉親王的聯繫,朕不喜歡。”
他的禁衛首領,一個專職保護他的人,和即將要謀反的嘉親王——他親愛的弟弟有所牽扯,像什麼樣子。
陳樂邦點頭:“喏。”心下卻有些好奇,他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的事,杜森是如何得知的。
“那奴去打聽下,有哪些人適合頂替辛舜的位子?”這保護陛下的人,可不能有半點漏子。
杜森擺手:“那倒不用。人還是要找的,父皇至死沒把暗衛傳給朕,你多找些苗子,培養培養,朕要把暗衛弄起來。”
原身在先皇病危的時候逼迫先皇傳位給他,先皇能把暗衛傳他手裏纔有鬼了。
其中二分之一在嘉親王謀反時站了嘉親王,還剩一小搓既不想選原身也不想選嘉親王,就都離開京城隱退了。
杜森只從原身的記憶裏得知這些,卻不知那忠於嘉親王的二分之一暗衛是什麼時候找上嘉親王的。
屬於他的那三分之一,反正是還沒出現。
杜森不想繼續等下去,索性自己先做準備。
原身幹了那麼多壞事,沒人保護,杜森終究是不放心。
而得了杜森任務的陳樂邦,當晚就找人擄了辛舜的家人。
陳樂邦作爲大內太監總管,手裏很是有一些能用的人。
辛舜當晚下值後已是凌晨,打開家門的第一瞬間便意識到了不對。
太安靜了!
他手立刻摸到腰上的刀,腳步聲消失,輕如鴻毛般迅速朝主臥房間的窗戶掠去。
悄無聲息地打開窗戶翻進室內,直奔牀鋪,往牀上一摸,哪還有人?連被窩都涼了。
辛舜臉色沉了下來,摸出火摺子去點燈。
燈亮的瞬間,辛舜警惕地朝窗外看去。
一支利箭“嗖”得射向了牀柱。
因看出箭的方向不是對着他,辛舜躲都沒躲便朝箭射去的方向急速追去。
可到了地方只看到樹葉微微晃動,始作俑者早跑沒影了。
辛舜又轉頭回了臥室,取下牀柱上的箭,箭上定着一封威脅信:城外三裏處的破廟見,一個人來。
辛舜將箭湊近了油燈,發現是軍中專用,箭尾上還刻了神武軍的字樣。
信紙倒是普通紙,字跡也是陌生字跡。辛舜又將信紙湊到鼻端,一股似曾相識的香氣,卻嗅不出是什麼香。
辛舜又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想起在哪聞過這種香味,猜測或只是偶然聞過。
但如此特殊的香味,再聞到,辛舜覺得他定能認出。
不再多想,他腳步匆匆趕往破廟赴約。
鄰近城門時,遠遠的有個人影叫了辛舜一聲:“辛首領?”
因離得遠,辛舜也看不出是誰,他急於去救家人,便理也沒理繼續趕路。
辛舜趕到破廟前,感應到破廟已被暗中包圍,他頓了頓,接着義無反顧邁了進去。
“夫君!”
“爹爹!”
辛舜的夫人和兒子被綁在破廟的柱子上,辛舜急得馬上就要上前,兩個黑衣人立刻把刀架在了辛夫人和孩子的脖子上。
辛舜握緊了手裏的刀,站住不動。暗自琢磨能不能突破這廟裏的三個黑衣人,先把夫人和孩子救到手裏。
但即使他自信自己的武力,也只有把握救到一人。
那第三個黑衣人見此終於開口:“久違了,辛首領。”
見辛舜不理他,他也不放在心上,只言到:“只要辛首領將這藥下到狗皇帝的身上,我保證尊夫人和孩子的安全。”
辛舜冷笑:“這樣大的事,我夫人和孩子聽到了,還能有機會活命?”
“自然,狗皇帝死了,誰還管這事?”黑衣人蠱惑道,“況且這也不是毒藥,不過是個藥引子,單獨根本查不出什麼。”